苏若雪已经摸出了老张头常用的狼毫笔,墨汁在砚台里碾得稠稠的:“需要留破绽吗?老张头左手写字,最后一笔总会抖。”
“破绽要真,但得藏在最不显眼的地方。”顾承砚的拇指蹭过她发顶,“敌人若来取信,必不敢久留——我们要他们走得匆忙,漏看井壁上用米汤写的‘油库调包名单’。”
三日后清晨,青鸟带着四个穿蓝布工装的“市政修缮队”出现在油料库后巷。
他蹲在井口敲水泥盖板时,特意留了道两指宽的透气缝——足够夜风吹进去,把井里那张羊皮纸“节点转移令”吹得沙沙响。
盖板底下,旧电话线缠着电报机的发条,指针正不紧不慢地走着,到子时三刻,便会“滴答滴答”吐出一串假摩斯码。
顾承砚站在对面茶楼二楼,看着他们收工离开。
他手里的茶盏已经凉了,却还在慢慢转着,目光扫过那道透气缝时,嘴角勾了勾。
楼下巷子里,有个戴鸭舌帽的身影晃了晃,往盖板缝里塞了根细铁丝——是日商的探子。
深夜的风卷着煤渣味钻进井里时,那台旧电报机突然“咔嗒”一声。
发条转动的声音很轻,混在远处黄包车的铃铛声里,几乎听不见。
但在三条街外的阁楼里,架着“听机匣”的监听员猛地直起腰,钢笔“啪”地掉在纸上——那串摩斯码的频率,和三天前天台上的“灯影三跳”,一模一样。
三日后深夜,顾家绸庄顶楼的阁楼里,顾承砚的钢笔尖在纸页上划出深痕。
案头煤油灯的光被他压得很低,只够照亮摊开的《监听震频记录表》——最新一行数据下,他用红笔圈了三个重叠的圆点,墨迹未干,正顺着纸纹往四周洇。
"承砚。"青鸟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,带着夜露的凉,"老陈刚送来了新抄的摩斯码,和假信道的比对结果......"他话没说完,就见顾承砚突然捏紧了记录表,指节泛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