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承砚站在教室后窗,看她被围在中间。
风掀起她的衣角,露出腕间那枚翡翠镯——当年山本送的蝴蝶书签早被收进铁盒,锁在账房最里层的抽屉。
而此刻墙上这枚带着火痕的,正随着穿堂风轻轻摇晃,像一团烧不熄的火苗。
夜至三更,顾宅后巷的青石板上响起极轻的脚步声。
顾承砚坐在檐下,望着月亮爬上西墙。
他摸出怀里的怀表,秒针刚跳过"九",院角的老槐便晃了晃——三长两短的树影晃动,是青鸟的暗号。
他起身时,书案上的蝴蝶书签在月光里泛着暖红。
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,"咚——"敲过五更。
顾承砚将窗纸捅开条细缝,看见巷口闪过一道黑影,像只夜枭掠过墙根。
"少东家。"青鸟的声音从背后响起,带着夜露的湿凉,"虹口联络站的密探......"他顿了顿,喉结动了动,"今夜点了三柱香。"
顾承砚望着那道黑影消失的方向,火痕在他掌心里烫出个印子。
他忽然笑了,将书签重新别在衣襟里:"告诉弟兄们,准备好火折子。"他抬头时,月亮被乌云遮住半边,"有些灰,该扫扫了。"月光在案头火痕上淌成金红时,后窗传来三记极轻的叩响——是青鸟特有的暗号,指节先重后轻,像春蚕啃过桑枝。
顾承砚指尖刚触到案角的铜镇纸,青石板上便响起碎玉般的脚步声,带起一阵夜露的凉。
"少东家。"青鸟掀帘而入时,腰间的铜哨还挂着潮气,"虹口联络站的密探今夜烧了半屋子档案。"他从怀里掏出块帕子,抖开时飘下几片焦黑的纸灰,"我翻了三遍灰烬,捡着半行字。"
顾承砚接过帕子,借着月光看清那片残纸:"烛响应等级:丙→甲"。
他指腹碾过焦痕,喉间溢出一声冷笑:"山本那老狐狸走前留的后手,原以为能测若雪的动摇值,结果倒把自己吓破了胆。"他将残纸投入炭盆,火星噼啪窜起,映得眼底寒芒更盛,"他们怕她从被观测的灯芯,变成主动燎原的火种。"
青鸟喉头动了动,从袖中摸出个牛皮纸包:"这是近三日'燃灯匠'的举报记录。"他摊开纸页,最底下一张边角发皱,"浦东福兴织坊的举报信,说东纺旧徒冒充技术顾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