'烛'不是夸你明亮,是要做'可控的光'——等你继承织谱,他们就能顺着这缕光,把整个江南织业的根脉烧个干净。"
密室里静得能听见炭灰簌簌落地的声音。
苏若雪望着匣中那枚蝴蝶,忽然想起去年冬天,东纺以"技术交流"为名要借《江南织谱》,被她以"父亲临终遗命"拒绝时,山本脸上那抹转瞬即逝的冷笑。
原来不是挫败,是笃定——他早把她当成了埋在织业里的种子。
"青鸟!"顾承砚突然提高声音。
阴影里的人立刻现身,腰间短刀的金属鞘擦过门框:"查'织心学堂'的来信,尤其是三年前你整理的那批。"
青鸟领命要走,又被顾承砚叫住:"找瓶白酒。"他扯松领带,喉结滚动,"用酒气熏信纸,他们爱用米浆做隐形墨水。"
三柱香时间后,青鸟抱着一摞信笺冲进密室。
最上面那封的边缘在白酒熏蒸下,浮现出一行日文:"烛未熄,可引燃。"
顾承砚捏着信纸的指尖几乎要戳破纸页。
他低笑一声,笑声里裹着冰碴:"好个'可引燃',他们还当若雪是提线木偶。"他转头看向苏若雪,目光忽然软下来,"若雪,我要你做把火——烧得他们连灰烬都抓不住的火。"
苏若雪望着他眼底跳动的光,忽然明白他说的"有些光亮得更明白"是什么意思。
她伸手抚过他紧绷的下颌线:"你说怎么做。"
"明日起,你每日在顾氏织坊公开讲解《江南织谱》,"顾承砚从袖中抽出张报纸拍在案上,头版是东纺新出的"改良织机"广告,"还要录留声片,让外埠织匠都能听见。"他指尖点在"烛"字残纸上,"他们想让你做暗线,我们偏要把光撒在明处——真正的织谱,从来不在纸页上,在天下织匠的手里。"
苏若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。
这双手曾拨算盘、理账册,也曾在织机前跟着父亲学挑经线。
此刻月光落在手背上,像撒了把碎银。
她轻轻握住顾承砚的手:"好。
我明日就去准备讲稿。"
顾承砚望着她眼里重新亮起的光,忽然想起初见时她站在绸庄柜台后,阳光穿过窗纸落在她发间,像给她镶了道金边。
那时他只当她是温柔的账房小姐,如今才明白,有些光,早就在暗处攒了二十年的热。
密室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,"咚——咚——"敲过三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