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笑了笑,笑容里带着苦涩,“但那天晚上,我躲在楼梯间哭了很久。长这么大,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存在是种打扰。”
行李箱的轮子在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,我突然转身走向出口,不敢再看他的眼睛。
雪越下越大,机场外的路灯在飞雪中晕成暖黄的光圈。他追上来,格子伞遮住我头顶的雪花,自己半边身子却浸在风雪里:“晚晴,我其实很怕你讨厌我,所以拼命考证、跑客户,想让自己变得值得被你看一眼。”
路边的出租车顶灯闪烁,我停下脚步,看着他肩头上的积雪:“可你现在值得被所有人看一眼了。”
声音里带着哽咽,“而我,连说‘对不起’的资格都没有。”
他突然扔掉伞,双手扣住我肩膀,掌心的温度透过大衣传来:“你知道我创业成功后第一个想法是什么吗?”
雪花落在他睫毛上,像当年在甲方公司门口等五个小时时结的冰晶,“我想冲进你的办公室,把那些年的豆浆和三明治换成燕窝和鱼子酱,告诉你我不再是那个连网红店都不知道的土包子。”
远处传来出租车司机的按喇叭声,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:“可真的见到你时,我才发现自己还是那个在你面前会紧张的笨蛋。”
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伞,伞骨已经变形,“就像这把伞,哪怕破了旧了,我还是舍不得扔,总觉得你哪天可能会需要。”
雪水顺着伞沿滴落,在我们脚边积成小小的水洼。
我忽然想起抽屉里那支生了锈的钢笔,想起他办公室里改做大衣的格子衬衫,原来有些东西,他从来都没放下。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,是苏晴发来的消息:“别让他再等了,有些心结,只有你们能解开。”
出租车在雪地里缓缓启动,我望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身影,他还站在原地,举着那把破旧的格子伞。
雪花落在他西装上,却不再像当年那样让我觉得刺眼——原来真正的光芒,从来不在笔挺的西装上,而在他愿意为一个人反复淋湿的勇气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