篝火跳动着,映着那些被俘的匈奴人。
我坐在一旁擦拭佩刀,刀身上的血已经凝固,结成暗褐色的痂。
那个被我救下的妇人忽然开口,用匈奴语说了些什么,旁边的骑士翻译道:"她说,谢谢你救了她和孩子。"
我抬头看她,她怀里的孩子已经睡了,小脸贴在她胸前。
她的眼睛在火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,让我想起母亲看我时的眼神。
我忽然站起身,走到她面前,解下腰间的水囊递给她。
她有些惊讶,接过去时指尖碰到我的手背,像一片羽毛,轻轻划过。
"明日,我会让人送你们去汉军大营。"我用生硬的匈奴语说,这还是跟胡人商队学的几句。
她睁大了眼睛,似乎没想到我会说他们的语言,随即低下头,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句"谢谢"。
后半夜起了风,沙子打在脸上生疼。
我裹紧了披风,望着天上的星子,忽然想起长安的夜空,那里的星星总是被灯火映得黯淡。
而这里的星子,亮得能照见人心里的鬼。
黎明时分,我们遭到了匈奴骑兵的突袭。
我翻身而起,佩刀还未出鞘,就看见一支箭擦着我耳边飞过,钉在身后的沙丘上。
喊杀声四起,我看见那个匈奴妇人抱着孩子躲在巨石后,眼里满是惊恐。
"保护俘虏!"我大喊着冲了上去,刀刃劈开第一个匈奴兵的同时,看见又一支箭朝妇人射去。
我来不及多想,侧身扑过去,箭镞擦过我的肩膀,在甲胄上划出刺耳的声响。
"你没事吧?"我问妇人,她颤抖着摇头,怀里的孩子已经被惊醒,正在大哭。
我环顾四周,发现我们被包围了,匈奴人的骑兵像黑云般压过来,马蹄声震得地面发抖。
"校尉,怎么办?"有骑士喊道,声音里带着恐惧。
我握紧了刀,忽然想起舅舅说过的话:"战场上最可怕的不是敌人,是你自己的恐惧。"
我深吸一口气,听见自己的声音格外冷静:"结阵,向外突围!"
刀光剑影中,我不知杀了多少人。
肩膀的伤在流血,顺着甲胄的缝隙渗进里衣,黏糊糊的。
那个匈奴妇人始终跟在我身边,她的裙摆上沾满了血,却死死护着怀里的孩子。
有那么一瞬间,我仿佛看见母亲抱着我在雨中奔跑,一样的姿势,一样的眼神。
突围到一半时,我看见籍若侯产在几个匈奴兵的保护下试图逃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