倒悬尸群拖钩刮冰的“呜——哐!”声如同冰冷的铡刀,一次次铡在刘三儿残存的心弦上。
冰宫穹顶垂挂的无数蜡尸灯盏在尸群带起的微风中幽幽晃动,将僵硬的倒影泼洒在冻彻灵魂的冰面上,汇聚成一片不断摇曳扭曲的光影沼泽。
脚踝上那圈硬如玄铁的黑驴皮环,正勒出深可见骨的凹痕。尸群每一次挣动前行,脚踝的皮肉便撕裂一分。
滚烫的血混着粘稠黑油渗入冰面,留下细长的暗红痕迹。后背仿佛还压着那口碎裂的“奠”字青花罐,残留的怨念寒气如同针毡刺穿脊椎。
他被迫拖着那副嵌入自身三根血肋的巨大白骨算盘残骸。三根断裂的骨茬深插在惨白的算盘骨框深处,如同树根深入腐朽棺木,冰冷僵硬的吸附感源源不断地抽吸着他的骨髓精元。
每一次挪动,沉重的骨架便在冰面上刮擦出刺耳噪音,拖拽着他的神魂坠入更深冰窟。
嗡!
那副被尸群拖拽着、悬浮在队形核心上方的青花罐碎片虚影猛地一震。粘稠如黑血的暗红光芒如同信号灯骤然爆亮。一股不容拒绝、混着冰寒法则的意念命令精准地轰入刘三儿被勒得近乎窒息的心魄。
“驾……车……破……站……”
意念冰冷,字字如钉。
同时,他那沾满血污黑油的左手大拇指上,一直沉寂的翡翠扳指猛然苏醒。它不再冰凉,而是瞬间滚烫,如同刚从熔炉钳出的烙铁。一股灼热尖锐的痛楚顺指骨直刺神经。
嗡——轰!
冰宫深处那片通往更沉沦地狱的黑暗拱券门外,猛地爆发出两道冰蓝如鬼火、炽烈如探照灯柱般的刺目光芒。光芒穿透幽暗,瞬间刺破笼罩的阴影。
一辆破烂得如同刚从泥沼里打捞出来的白色金杯面包车残骸。车头早已扭曲变形,糊满了厚厚的、混杂冻硬煤灰与乌黑油污的冰壳。
前挡风玻璃布满密密麻麻如同蛛网撞击的冰裂,只在驾驶位薄弱处,透出一个堪堪能辨认外界的窄小孔洞。
此刻,那如同溃烂鬼眼的冰蓝车灯正疯狂放射着惨白光柱,穿透死寂空气,直直照射在巨大的冰宫穹顶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