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望着那扇镖局的大门,眼中浮现出一幅幅过往画面——酒后比拳时的金不焕、押镖路上夜谈的金不焕、最后在洞中怒拳砸树的金不焕。
风中,那些声音仿佛一一回响:
“我金不焕此生,不负兄弟,不负镖旗!”
“哪怕全天下都不信你,我金某信!”
“来!咱们比拳,谁先倒地,谁尿褥子!”
江远山在旁静静站着,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。他低声说:“他回家了。”
靖如玉望着前方那灰墙老宅,轻声补了一句:“回家了。”
气氛沉沉,所有人下马而立,无人催促,也无人出声。
直到那辆棺车“咯吱”一声,自己滑下了一寸。
江远山上前扶住,抬头看李生缘,却见他脸色复杂,不知是悲是愧。
叶知卜缓步上前,从怀中取出一方封好的小木牌,上书“金不焕归魂”。
他在门前摆好灵台,焚香三柱,目光落在那扇闭着的门上,朗声道:“金家金不焕,今日归家,请家人开门。”
一炷香没过完,门“吱呀”一声,缓缓开启。
一位头发花白的男人站在门内,眼神仿佛望穿了重山万水,看清了车上那一口沉沉的木棺。
他没哭,只扶住门柱,颤声说了一句:
“公子回来了。”
众人尽皆低头,肃然不语。
香灰轻飘,檐下春燕忽地飞起。
“开大门,迎公子回府!”那男人顿了顿,轻擦眼角,回身扯着嗓子喊了一句。
老宅的门“吱呀”全然打开,一声低低的抽泣,像是从屋内极深处传来,细碎、压抑,却带着穿心的悲意。几人站在门外,俱都神色肃穆,不敢率先出声。
金老夫人缓缓走出门来。
她穿着一件旧青衫,鬓发杂乱,双手紧紧握着一块绣着“金”字的帕子。目光扫过众人,又扫过那口黑漆木棺,脚下忽地踉跄了一步,抬手撑住门框,嘴唇发颤。
“这是……”她的声音极低,像是怕惊了梦,“这是……怎么了……?”
李生缘快步上前,单膝跪地,低声道:“老夫人,是我不好……连累了他。”
金老夫人手中帕子“啪”的一声落地,她扑上前来,跪在棺前,双手死死抓着棺盖,力气之大,竟将那两只本就苍老的手指都勒出了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