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氏放出谣言的那日,京城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。纷纷扬扬的雪花,如同无数轻盈的蝶羽,自灰暗的天际飘落,将整个京城装点成一片银白的世界。我静静地蹲在嫡女院的廊下,手持竹扫帚,清扫着堆积在廊前的积雪。每一次扫帚与青石板的触碰,都发出清脆的声响,在这寂静的雪天里格外清晰。
墨竹抱着一摞刚印好的话本,脚步匆匆地跑了进来。她的发丝上挂着些许雪粒,油纸包上的雪也已融成了斑斑水痕。“小姐!”她的声音带着焦急与愤怒,打破了这雪天的宁静,“柳氏那边放话了,说您写的《锦绣缘》诲淫诲盗,还撺掇了翰林院的老学究联名上书呢!”
听闻此言,我手中的竹扫帚“哐当”一声,重重地砸在了青石板上。我忙接过墨竹手中的话本,缓缓翻开,扉页上“苏锦璃 着”四个字映入眼帘,那崭新的墨香扑鼻而来,让我不禁想起上个月在书局里,读者们争相购买《锦绣缘》的热闹场景。那时的喜悦与自豪,此刻却被柳氏的谣言搅得粉碎,我的指尖不由自主地微微发颤。
墨竹心疼地将暖炉往我身边推了推,铜炉里的银丝炭噼啪作响,溅起的火星仿佛也在为我鸣不平。“李小姐她们在书局跟人吵起来了,”墨竹急切地说道,“说要把新出的话本全买空!”
当琉璃书局那雕花木门被撞得哐当响时,我正专注地往书架上摆放新到的《女诫图说》。李小姐带着十几个贵女,如同一股疾风般冲了进来。她们石榴红斗篷上的雪粒簌簌掉落,在地上积成一小片白。“苏妹妹!你可来了!”李小姐焦急地喊道,“方才有人说要烧你的话本!”
张小姐气得直跺脚,她的狐裘披风扫过书架,震落了几本书。“就是那个穿灰袍的老学究!”她愤怒地指着,“说您写的女主角抛头露面,有违妇德!”
我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,只见窗边围了一圈人。为首的老学究正激动地抖着山羊胡,大声嚷嚷着:“此书不焚,世风日下啊!”他手里紧紧捏着一本《锦绣缘》,书页都被捏得卷了边,正是我笔下女主角开绣坊的章节。
“老先生此言差矣。”我拨开人群,缓缓走近。雪水在我的锦鞋下积成小滩,浸湿了鞋面。我看着老学究,平静地说道:“书中女主凭双手谋生,不依附男子,自力更生,怎就‘诲淫诲盗’了?”
老学究瞪大了眼睛,仿佛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论,怒声说道:“女子无才便是德,何况抛头露面做生意!这成何体统!”
“哦?”我从容地拿起案上的《论语》,缓缓翻开,“‘富而可求也,虽执鞭之士,吾亦为之。’连孔子都赞成正当营生,老先生为何容不得女子谋生呢?”我目光坚定地看着老学究,言语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底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