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济却笑了。那笑容清朗坦荡,带着一丝洞悉世情的了然。“大人此言差矣。文仲监守自盗,乃其心不正,咎由自取。百姓因粮困而乱,乃官府失职在先,奸商囤积在后。何某恰逢其会,悬字是为安民心,捣窟是为救无辜。至于文仲暴毙…”他话锋一转,目光平静地迎向刘明远锐利的审视,“大人与其问何某,不如问问那些能在戒备森严的府衙大牢里,神不知鬼不觉取人性命的‘高人’。此等手段,绝非何某所能为,亦非何某所愿见。”
他一番话,条理清晰,不卑不亢,将责任撇得干净,更暗指幕后另有黑手。刘明远眼中精光一闪,显然没料到何济如此应对自如。他沉默片刻,忽然话锋一转:“本官听闻你精通测字之术,能断吉凶,知未来?”
来了!这才是正题!何济心中了然,面上依旧从容:“略知一二,雕虫小技,不足挂齿。”
“哦?”刘明远在石凳上坐下(自有随从迅速用锦帕擦拭),目光灼灼地盯着何济,“那本官今日便考考你这‘雕虫小技’。本官新官上任,欲整饬永昌吏治,肃清积弊。你便以此‘肃’字,为本官测上一测,看看这永昌府的水,究竟有多深?本官这把‘肃’字刀,能否斩得动这盘根错节的荆棘?”
他将“肃”字考校,实则是试探何济深浅,更是借机敲打,暗示永昌局面复杂,警告何济不要涉足过深。
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何济身上。这不仅是测字,更是一场无形的交锋!
何济神色不变,目光落在刘明远虚虚点在石桌桌面上的指尖,仿佛那里真有一个无形的“肃”字。他略一沉吟,意念沉凝,缓缓开口:
“‘肃’字,上为‘聿’(yù),下为‘隶’。聿者,笔也,律法文书之象;隶者,隶卒,执行之人也。”
他声音清朗,字字清晰:“此字格局,上聿下隶,乃执笔立法,下有隶卒执行,正是大人欲行整饬、以法治吏之意!大人雄心,可见一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