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守仁用盐勺搅动茶汤,看着青盐在碗底聚成山峦:"将军可知,上月梁王才斩了三个私贩军械的粟特商人?"
"但乔会长上月初七运往潞州的盐船,"特使指尖划过茶汤,盐粒竟在水面拼出狼头图腾,"夹层里藏着二百张角弓弩。"
密室陷入黑暗,七柄分水刺抵住契丹人周身要害。乔守仁擦亮火折,照见特使脖颈上缓缓渗血的伤口:"告诉夷离堇,下次派个懂规矩的来谈生意。"
三日后,乔府地窖多了十箱契丹冻伤膏。膏药匣底层,藏着用契丹文刻写的密约——这是乔守仁给未来埋下的火种。
天佑四年七月的蝉鸣里,乔清洛劈碎了第七块聘礼。翡翠如意在鸳鸯钺下迸裂时,乔守仁正听着洛阳传来的密报:朱温称帝在即,太原府正在清点各州贺表。
"爹可知司徒家送来的是什么?"乔清洛踢开满地碎玉,将婚书拍在紫檀案上,"三百匹战马!他们当我乔家女儿是驿马站的母马配种么?"
乔守仁注视着小女儿眉间的煞气,恍惚看见四十年前盐池血夜里提刀的自己。他转动杖头机关,暗格弹出半块龟甲——这是当年沉在黄河里的转运使官印。
"洛儿以为,为父为何能执掌河东盐铁三十年?"
"因为您比贪官更狠,比土匪更奸。"乔清洛抓起案上盐渍梅子扔进嘴里,这是她三岁落水后养成的习惯。那年黄河凌汛冲垮盐船,乔守仁抱着高烧的女儿在浮冰上漂了一夜。
老盐枭突然大笑,震得梁间灰尘簌簌而落:"因为为父懂得,世上最利的刀,是别人不得不吞的饵。"他推开北窗,暮色中可见晋祠方向腾起的狼烟,"七日后比武招亲,你只管斩断那些废物手脚。"
暮色浸染石洲城,顾远蹲坐在江边一棵大树的阴影里,麻布短褐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。他漫不经心地数着乔府后门进出的马车,碎发下的眼睛却亮得惊人。
第三辆马车车辕上沾着青泥——那是城郊乱葬岗独有的土腥气。
"乔太公的客人倒是不少。"他咬断草茎,目光掠过马车窗隙间露出的玄色衣角。那衣料在夕阳下泛着冷光,分明是晋王府暗卫营特供的云水缎……
欲知后事如何?且听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