囡囡离开后的第三年春天,村里来了个奇怪的病人。
那天我正在后院给蓝莓丛剪枝,这株从老宅废墟长出来的蓝莓异常茂盛,四季都结果子。刘婶慌慌张张跑来,说卫生所躺着个浑身是血的猎户。
"说是从老鹰崖摔下来的,"刘婶搓着围裙,"可老鹰崖在西边,他身上的伤......"
我放下剪刀,蓝莓叶上突然凝出几滴暗红的汁液,像血珠一样滚落。抬头望去,后山方向的天空聚起一团乌云,形状像只伸开的猴爪。
卫生所里弥漫着血腥味和某种腐臭味。猎户躺在诊疗床上,左腿血肉模糊,伤口边缘呈现诡异的青黑色。更奇怪的是,他手里死死攥着个东西——半截红头绳,和囡囡当年戴的一模一样!
"在、在山神庙......"猎户突然抓住我的手腕,力气大得惊人,"穿白大褂的姑娘......七个孩子......"
他的瞳孔骤然收缩,直勾勾盯着我身后。我猛地回头,窗外掠过一道白影,隐约可见囡囡穿着白大褂的背影,但她肩上蹲着个黑乎乎的东西。
猎户当晚就死了。县医院的救护车来拉尸体时,司机嘟囔说这已经是本月第四个在山里出事的。我注意到担架上的白布凸起形状不对——尸体似乎缩小了一圈,像被什么东西吸干了。
第二天我去了老鹰崖。这座位于村子西侧的山崖形似展翅的雄鹰,崖壁上有个天然洞穴,村里人称为"山神庙",其实里面只供着块刻有模糊图案的石碑。
攀上崖顶时,我发现草丛里有拖拽的痕迹,还有零星的血迹,但根本不是猎户摔伤的地方——血迹一路延伸到洞穴深处。
洞口石壁上,新鲜的爪痕组成七个歪歪扭扭的数字:2023.4.15。我心头一跳,今天是阿玲的忌日。
洞穴深处比记忆中宽敞许多。借着煤油灯的光亮,我看见供桌上摆着七碗蓝莓酱,每碗旁边放着个桃木雕的猴子。最骇人的是石碑上的图案变得清晰了——分明是七个孩子手拉手围着只大马猴!
"七斤哥。"
我浑身一抖,煤油灯差点脱手。囡囡不知何时站在供桌旁,白大褂一尘不染,脖子上挂着听诊器。但她脚边蹲着的小黑已经长得像小牛犊那么大,黄澄澄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光。
"你怎么......"
"来祭拜阿玲姐呀。"她笑着指向石碑,我这才发现碑前堆着新鲜的蓝莓枝,"现在我是山医,专门给它们看病。"
她说的"它们"正从洞穴阴影里走出来——是七个半透明的孩子,最大的不过七八岁,最小的还蹒跚学步。他们手腕上都系着红头绳,见到我就咯咯笑,有个调皮的还来拽我的衣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