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深人静时,兰乔曦独自坐在窗前。月光透过雕花窗棂,在和田玉锁上投下斑驳的影。她轻轻叹了口气,终于明白父亲信中所言非虚:在这皇家,情爱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点缀,唯有子嗣才是立身之本。而她,终究只是这庞大棋局中的一枚棋子,承载着延续龙脉的使命,却不配拥有纯粹的真心。
时日久了,越活越明白了,在这深宫挣扎,皇恩不可少,孩子更是立身之本,那爱情算什么?算是宫腔外的世界吗?
窗外,久违的阳光刺破云层,洒在新换的明黄窗纱上。
暮春的雨丝裹着柳絮扑在兰芷宫的窗棂上,兰乔曦抚着七个月的孕肚倚在软榻上,听着廊下宫女们议论新来的薛美人。那女子是礼部侍郎之女,入宫不过半月,便因一曲《惊鸿舞》得了圣宠,连太后都赏了赤金缠枝钗。
"娘娘,该用膳了。"碧梧捧着食盒进来,青瓷碗里盛着刚煨好的莲子百合粥,氤氲的热气里飘着淡淡药香。兰乔曦刚舀起一勺,忽觉腹中一阵绞痛,瓷勺"当啷"坠地,滚烫的粥汁在织金毯上洇出深色痕迹。
御花园的牡丹开得正艳,任安宰却被急报惊得打翻了茶盏。他冲进兰芷宫时,血腥味几乎要将人呛住。兰乔曦蜷缩在床榻上,素白中衣浸透冷汗,发间的点翠簪子不知何时折断,尖锐的碎玉深深扎进掌心。
"双生子......早产......"太医令颤声回禀,"小皇子......没能保住......"任安宰眼前一黑,扶住床柱才勉强站稳。他望向面色如纸的兰乔曦,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却连一滴泪都没有。
三日后,御书房的密报摆在案头。御膳房管事招认,有人用西域迷香迷晕看守,将掺了坠胎药的胭脂虫粉混入粥中。那迷香产自波斯,寻常宫人绝无渠道获得。任安宰捏着密报的手青筋暴起,窗外惊雷炸响,雨幕中隐约传来薛美人的娇笑——今日早朝,太后特意提及要为新晋嫔妃晋位。
"陛下,鹤丞相递了辞呈。"贴身太监小心翼翼开口,"说是为表对皇子夭折的痛心......"任安宰将密报揉成一团,投入炭盆。火苗舔舐着纸页,映得他眼底一片猩红。
他想起昨夜去兰芷宫,兰乔曦背对着他,声音冷得像淬了冰:"陛下若要保那人,便直说。"
任安宰第一次觉得兰乔曦有一些不可理喻,孩子是他们两个人的,他当然也痛心,但是他是天子,是万千子民的天子,他不能只顾自己的孩子,不顾朝局,现在国家民怨四起,他也在焦头烂额,孩子还可以有,如果现在动鹤家和鹤珍珍等于朝堂分崩离析,而且也没有充足证据证明是鹤珍珍所谓,在想想鹤珍珍处处为自己考量,为天下的心胸,他现在看得出鹤珍珍才是那个母仪天下的人,果然当时母后劝自己没有错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