环抱着我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,带着无声的肯定和安抚。格瑞微微低下头,线条优美的下颌轻轻抵在我的发顶,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发旋。他没有立刻说话,只是用下巴在我头顶极轻地蹭了蹭,像大型动物确认伴侣的气息,然后才发出一个低沉而温醇的单音节:“嗯。”
这简单的一声回应,却像投入心湖的石子,瞬间激起了更多想要倾诉的涟漪。我稍稍从他怀里抬起一点头,仰着脸看他。暖黄的灯光落在他低垂的眉眼上,长长的银色睫毛在眼下投下温柔的阴影,紫罗兰色的眼眸如同沉静的深潭,清晰地映着我因为激动而泛红的脸颊。
“你知道吗?阿瑞?” 我的声音还带着点喘,眼睛却亮晶晶的,闪烁着一种混合着兴奋和某种奇异顿悟的光芒,“对于地球人来说——” 我故意顿了顿,像是在宣布一个重大的、刚刚被自己发现的宇宙真理,“——我现在,已经是高三学生了!”
说出“高三”这两个字时,一种奇异的、混合着使命感和沉重压力的情绪,如同冰冷的潮水,猝不及防地从刚才那巨大的解脱和狂喜之下漫涌上来,瞬间冲淡了脸上的兴奋红晕。
兴奋的光彩如同被乌云遮蔽的星辰,一点点从眼中褪去。环抱着他腰身的手臂,无意识地收得更紧了些,仿佛要从他坚实的身体里汲取对抗某种无形压力的力量。我重新把脸埋回他温暖的颈窝,声音闷闷的,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沉重和迷茫:
“可是……” 长长的尾音拖曳着,像在泥泞中跋涉,“今天的晚自习……我没有好好去学习。”
不等他回应,我又飞快地、带着点自我剖析般的急切补充道:“不不,不只是今天!” 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懊恼和沮丧,“是好长一段时间了……阿瑞,我好像……好像有很长很长时间,都没有真正地、好好地努力学习了……”
这个认知像一块冰冷的石头,沉甸甸地压在心口。刚才因为高考结束而短暂抛开的焦虑和无力感,如同跗骨之蛆,瞬间卷土重来,甚至比之前更加清晰、更加令人窒息。
我猛地抬起头,再次看向他的眼睛。这一次,目光不再是分享喜悦的明亮,而是充满了寻求救赎般的迫切和无助。双手从他腰后松开,转而紧紧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,布料在指下被攥出深深的褶皱,仿佛抓住的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