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奥阳。
整个凹凸大赛里最格格不入的存在。像个走错了片场的演员,穿着那身利落的参赛者制服,却硬生生演出了一种……午后花园晒太阳的闲适感。
此刻,她正蜷在一张还算干净的金属折叠椅上。黑色的长发没有像其他女参赛者那样精心编成战斗辫或者高高束起,只是随意地拢在一边,柔顺地垂落下来,几缕发丝拂过她微侧的脸颊。她闭着眼,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,呼吸平稳悠长,显然是睡着了。怀里,一团毛茸茸的黑色缩在那里,是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那只黑猫,也睡得正香,发出轻微的呼噜声。
最扎眼的,是她旁边那张充当临时桌子的金属台上,竟然放着一支新鲜的、深红色的玫瑰。花瓣上还带着水珠,在惨白的灯光下,那抹浓烈的红艳得近乎嚣张,与这冰冷、肮脏、充满死亡气息的环境形成了刺眼的对比。
甜腻的花香,就是它散发出来的。
荒谬。愚蠢。格格不入。一连串的形容词在我脑子里蹦出来。在这种地方,睡觉?养猫?还摆弄玫瑰?她以为这里是度假星球吗?那些被元力轰得支离破碎的残肢断臂,那些在积分榜上疯狂厮杀的眼神,那些在暗巷里悄然发生的掠夺和死亡……难道都被她那双黑沉沉的眼睛自动过滤掉了?
她那张脸……啧。皮肤很白,在灯光下几乎没什么血色,衬得那双眼闭着时,愈发显得安静无害。黑色的瞳孔睁开时是什么样子?我回忆着,似乎总是带着点刚睡醒的懵懂,或者一种……游离在状况之外的迟钝?战斗时倒是会锐利起来,但更多时候,就像现在这样,毫无防备地暴露在这危机四伏的地方。
愚蠢。我再次在心里下了定语。这种毫无警惕性的家伙,能活到现在,简直是个奇迹。靠她那点治疗能力?还是那把据说很厉害的剑?
“喵……”
她怀里的黑猫似乎被我的目光惊扰了,懒洋洋地睁开金色的竖瞳,朝门缝这边瞥了一眼,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。它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噜声,像是在警告,又像是在嘲讽。
啧,连猫都这么不讨喜。我收回目光,不再看里面那个睡得毫无防备的笨蛋。转身,准备离开。这种毫无价值的观察,纯粹是浪费时间。她的积分排名不高不低,元力武器……一个叫“圣光织愈”的治愈系能力,据说是个白玉铃铛,能化出治疗的丝线?另一个叫“赤狱裁罪”,是柄黑红色的长剑,强攻系。资料上是这么写的,但我没怎么亲眼见过她认真战斗的样子。大部分时间,她不是在医疗区帮忙,就是在某个角落抱着猫打盹。
危险?暂时没看出来。价值?似乎也不值得特别关注。雷狮老大他们大概也和我一样,把她当成大赛里一个无害又古怪的背景板。
我沿着来时的通道往回走,指尖的硬币翻了个面。凹凸大赛不需要玫瑰,也不需要毫无防备的睡眠。生存才是唯一的法则。祁奥阳,这个名字,连同她身上那股甜腻的花香和那只碍眼的猫,都该被归类为……“麻烦的无关变量”。
* * *
迷宫星的地表像一块被巨人随意揉捏后又丢弃的废铁。巨大的、形态扭曲的金属结构犬牙交错,构成无数条幽深、昏暗的通道,头顶是厚重的、隔绝了大部分光线的铅灰色云层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空气里弥漫着金属锈蚀和能量过载后的焦糊味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腥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