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大茂忽然心头一紧,那股得意略微有些动摇。他知道,这院子里最会察言观色的人不是他,而是秦淮茹。女人心细如发,她要是真动起心思来,许大茂也得小心点。
“不能急。”他提醒自己,“一步步来,先把这事慢慢发酵开……等大伙都觉得傻柱有鬼,再来戳穿,才管用。”
于是,从这天开始,他开始在院子里有意无意地说起厨房的事。
“你们说,那食堂每天出多少菜?可那报损咋就那么多?我以前也做过管理的,这点小账我还是懂的。”
“嘿,柱子那手艺好是好,可你们真信他一点都没往回带过?他屋里可经常炖肉啊,香得我家狗都坐不住了。”
“我不是说他贪啊,我就是说说……你们要是觉得没问题,那就当我胡扯。”
许大茂嘴上说着不说,话却一刀刀扎得人心里发痒。
人言可畏,这话像油锅里的水珠子,“滋啦”一下就炸开了。街坊邻里,尤其是那些对傻柱平日硬气脾气早就心存不满的,此刻一个个开始动摇起来。
“哎哟你说的也有理……”
“他不是上次还说食堂缺鸡爪么?结果人家卫生员还见他炖鸡汤呢……”
“以前那咸菜缸的事,不也挺奇怪的嘛?”
何雨柱听在耳里,心如明镜。他知道,这才是真正的许大茂——不动声色地布网下套,把人一步步往外推,等到哪天你真解释不清了,他再摇头叹息一句:“哎呀,怎么会变成这样呢?”
可何雨柱不怕。
他坐在厨房里,一边磨着菜刀,一边看着案台上那块五花肉,眼神渐冷。
“你以为我就这么看你搞事?你动了,是吧?好,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。”
他已经开始筹划下一步了——不仅要还击,更要彻底把许大茂手里的那张“刀”给打碎,一点一点让他自己把脏水倒回自己身上。
院子的风渐起,乌云翻滚,阴影一点点吞没地砖的缝隙。
何雨柱坐在炕沿上,脚底下是刚脱下来的老布鞋,鞋边早已磨白,却干净整洁。他一只手搭在炕桌边,另一只手不紧不慢地剥着一颗花生,手法沉稳如老匠打磨刀口,连壳破碎的声音都听起来带着某种节奏。
屋内油灯昏黄,墙上的影子拉得很长。外头春风虽温,却藏着点微微的燥气,吹过窗缝时卷着几声狗吠,夹着院子里女人们絮叨的闲话。何雨柱却仿佛全然不闻,他的目光落在炕桌上的一页纸上,上头写得密密麻麻,是一份厨房最近半个月的物资使用记录——他自己抄的,一笔一划全按实际来。
他将最后一颗花生放进嘴里,嚼碎,咽下,那一口涩香混着麻味直冲鼻腔。他闭了闭眼,脑中浮现出那张许大茂嘴脸得意扬扬的样子。
“你以为拿了个报损单子就能翻天?我何雨柱在这院子里这么多年,真以为一点风言风语就能把我压下去?”
他冷笑,手指在桌边轻轻敲击,像是在给脑海中那盘棋理出下一步路数。
许大茂那点子小伎俩,不过是借题发挥,利用人心里那点爱看热闹、疑神疑鬼的劲儿。要反击,不能硬来,得打蛇打七寸——不光得让他闭嘴,还得让他没脸再在街坊里立身。
他站起身来,走到炕头,从被褥底下掏出一个油纸包,里头是一张借条,还有几张残旧的月票。他望着那张字迹歪歪斜斜的借条冷哼一声。
“这可是你许大茂亲笔写的,借粮不还,欠肉票……当初你求人低声下气,现在倒敢反咬我一口。”
他的眼神幽冷,眸中却带着一点阴沉的光。不是怨毒,是清醒,是一种将对手捏在掌心的笃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