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说着,张小七背着工具袋跌跌撞撞跑来,算筹袋在胯间晃得叮当作响,算筹相互碰撞的声音如同风铃。"打浆机调试好了!就是...齿轮声有点大。"他身后四个算学学徒抬着青铜打浆机,叶轮上的算学符号还沾着新鲜铜绿,那是用太初宫的陨铁碎屑调和的颜料,在阳光下泛着幽蓝。当机器轰鸣着搅碎纸浆时,陈寿猛地后退半步,草鞋踩进雪水里——那声音像极了他年轻时在陈留郡见过的匈奴铁骑,踏碎陶罐的脆响与此刻的打浆声重叠,惊得他膝盖发软,想起了当年逃亡时的恐惧。
申时三刻,钱富的竹轿停在坊外。这位竹简商人下轿时特意抖了抖狐裘,扇面上"杀青永固"四个金粉字在雪光里格外刺目,金粉脱落处露出底下的竹纹。刘妧注意到他靴底沾着城南竹林的草籽,系统界面随即弹出热力图,钱家名下的千亩竹林正以异常速率减少,标注着"防虫药用量超标"的红点密密麻麻,像撒在地图上的毒饵,红点周围还有黑色的阴影,显示土壤污染。
"公主可曾想过,"钱富摇着扇子走近,竹香里混着石硫合剂的刺鼻气味,气味中还夹杂着松节油的味道,"昔年孔子韦编三绝,传下的岂是一张薄纸?竹简历千年而不朽,方为王道。"他袖口滑落半片竹简,刘妧眼尖地看见简背虫蛀痕迹——那孔洞边缘整齐得反常,分明是用特制钻具所为,孔洞里还残留着药粉。系统检测突然报警,显示钱富袖中藏着二十份密约,纸背的巫蛊符文正以能量波侵蚀数据,警报声在脑海中尖锐响起。
"钱老板可知,"她指尖抚过纸浆池边缘,池壁上凝结的浆垢里嵌着细小的算筹符号,符号被浆垢覆盖,若隐若现,"蔡伦当年造纸,用的是树皮麻头,你家竹简里掺的却是..."话未说完,阿瞒的导盲犬追风突然狂吠着扑向虫箱,小厮慌忙伸手阻拦,却碰翻了暗藏的松节油瓶,松节油洒在雪地上,形成一片深色的痕迹。盲眼少年顺着犬吠方向抛出算筹,竹筹击中钱富腰间的牛皮袋,滚落出十几枚虫茧——正是专蛀新简的衣鱼幼虫,虫卵上还沾着防虫药粉,粉粒在阳光下闪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