滇西的雨总带着股霉味,像泡了三年的普洱老茶饼。陆惊鸿踩着青石板往沐王府走时,裤脚已经湿透,帆布包里的杨公盘硌得腰眼发酸 —— 里面除了常规家当,还多了半块六舶宝鉴和陆雪霁那截渗血的金属管。
“沐王府的青石板是按‘八宅明镜’铺的,踩着缝走才不会惊动护院。” 格桑梅朵用藏袍下摆擦了擦玛尔巴手鼓,鼓面沾了些路边的茶花,“我阿爸说沐云裳用勐库大叶种茶养着阴兵,那些阴兵怕茶花 —— 当年沐英征云南时,就用茶花汁破过土司的瘴气阵。”
陆惊鸿刚跟着格桑梅朵踩进石板缝,头顶突然落下串水珠,不是雨水,倒像有人从屋檐上往下泼水。他抬头看见只滇金丝猴蹲在飞檐上,爪子里攥着片茶叶,茶叶上的水珠正往他领口滴 —— 那是沐王府传递密信的法子,去年在勐海茶山见过,猴爪里的茶叶会用茶汁写密语。
格桑梅朵摘下茶叶凑到鼻尖闻了闻:“是勐库冰岛茶,沐云裳的私藏。” 她用指甲刮了刮茶叶背面,露出淡绿色的字迹,“‘阴兵已醒,茶引失效,速带铁蝎来’—— 她遇到麻烦了。”
两人加快脚步穿过月亮门,院子里的茶丛长得比人高,叶片边缘泛着黑,像被什么东西啃过。陆惊鸿突然想起沐王府的秘术:用勐库大叶种茶摆渡阴兵 —— 老地师说这是 “借兵术” 的变种,需用当年新茶的阳气镇住阴兵的戾气,一旦茶丛发黑,就是阴兵要失控的征兆。
正厅的门虚掩着,里面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。陆惊鸿推开门时,正好看见沐云裳用银簪刺破指尖,把血滴进个紫砂罐里,罐口飘出的雾气里,隐约有穿盔甲的人影在晃动 —— 那是明代沐英麾下的士兵阴魂,沐王府靠他们镇守茶马古道的商路。
“来得正好。” 沐云裳把紫砂罐往桌上一墩,罐底的茶渍突然裂开,像张人脸,“三天前开始,阴兵不听使唤了,总往澜沧江跑 —— 有人在江里下了东西,茶引镇不住。”
她手腕上的玉镯突然发出脆响,镯身爬满裂纹。陆惊鸿认出那是翡翠中的 “龙石种”,能感应地脉异动,现在裂纹里渗出的不是水,而是暗红色的汁液,像凝固的血。
“是冰川病毒。” 陆惊鸿掏出陆雪霁的金属管,管口的血迹已经变成青黑色,“罗斯柴尔家族用瑞士冰川的古病毒改造过,遇地脉热气会扩散 —— 你这阴兵是不是守着澜沧江的古渡口?那里的地温比别处高。”
沐云裳的脸色瞬间白了:“那渡口埋着沐家的祖坟,阴兵就是守坟的。” 她突然抓起桌上的茶杵往地上砸,“司徒笑!我就知道是他!上个月他派船从马六甲运了批‘稀土’,说是要在渡口卸货,现在想来,根本是运病毒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