优昙婆罗花的花瓣在晨光里舒展到极致时,戈壁的风突然停了。党河的水流不再翻涌,河面上的金光阵像块凝固的琥珀,将伏藏铁蝎、青铜鼓、六舶宝鉴和玛尔巴手鼓嵌在中央。陆惊鸿盯着花瓣上的纹路 —— 那些半透明的脉络里,竟游动着细小的红色丝线,像极了他左手虎口的契丹血咒。
“这花不对劲。” 格桑梅朵突然按住玛尔巴手鼓,鼓面的蒙皮在阳光下泛出青灰色,“阿尼哥派的老喇嘛说过,优昙婆罗花开时该有檀香味,你闻这味儿 —— 像不像长白山的松节油?”
陆惊鸿凑近闻了闻,果然有股松脂的腥气。他突然想起赫连铁树说过的契丹血咒:当年契丹灭渤海国时,把俘虏的萨满埋在长白山地脉里,那些人的血渗进松树根,每逢月圆就会顺着地下水脉流到松花江,水里会浮起带血的松针。
“赫连家主,” 陆惊鸿转头看向栈道上的赫连铁树,他正用仅剩的左手摩挲青铜鼓沿,鼓面上的雍仲逆万字已经停了,“你祖父炼进鼓架的十七个挖参人,是不是渤海国后裔?”
赫连铁树的喉结滚了滚,从怀里掏出个桦树皮盒,里面装着块发黑的骨头:“这是 1937 年从鼓架里剔出来的,上面有渤海国的太阳纹。” 他把骨头扔给陆惊鸿,“老萨满说,这些人临死前咒过赫连家 ——‘以血养鼓者,必被鼓噬’,我父亲就是被这鼓吸走了半条命,你看我这右手。”
他抬起空荡荡的右手袖口,里面露出道螺旋状的疤痕,像被什么东西从手腕往里钻过。陆惊鸿突然明白为什么赫连铁树总戴着貂皮坎肩 —— 那坎肩里肯定缝了萨满的护符,用来镇压咒气。
“你们赫连家的宿怨,今天该了了。” 陈九指突然用星盘义肢敲了敲六舶宝鉴,镜面里的郑和宝船突然转向,船头正对着赫连铁树,“1405 年郑和第一次下西洋,在渤海湾救过个赫连家的水手,那水手偷了船上的罗盘,害得船队在琉球迷了路 —— 这事儿记在陈家的《南洋船志》里,说赫连家欠齐家一条船。”
齐海生的声音突然从党河上游传来,他抱着块湿透的红布跑过来,布包里露出六舶宝鉴的另一半:“陈九指你少扯!那水手后来成了琉球的通事,帮齐家找到了冲绳的水下古城 —— 算起来是赫连家帮了我们!” 他把宝鉴拼在水面上,完整的镜面里突然映出长白山的轮廓,山脚下有群人影正往火山口走。
陆天赐突然 “嘶” 了声,指着镜面里的人影:“那是...... 南宫家的人?他们穿的玄色短褂,袖口有北斗纹 —— 南宫镜的标志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