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任仙姑您看!" 王莉的指甲深深掐进我的手臂,她指向病房角落的全身镜时,指尖都在不住颤抖。镜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水雾,而水雾中浮动的倒影让我瞳孔骤缩 —— 镜中的小北被两个黑影架住肩膀:左侧黑影身披锈蚀的青铜铠甲,甲片缝隙里渗出暗红脓血,肩甲处嵌着半颗腐烂的眼球,正浑浊地转动着;右侧黑影穿着破烂的青色书生袍,领口处绞索的勒痕深可见骨,袍角随风飘动时,竟有无数细小的蛆虫从布料破洞中滚落,在镜面上爬出弯弯曲曲的血线。
"都出去!" 我猛地推开门将林建国夫妇搡出去,反锁房门的瞬间,门锁芯里突然渗出黑色粘液,顺着金属纹路蜿蜒成蛇形图案。三枚乾隆通宝在掌心被捏得发烫,我咬破舌尖将血滴在钱面上,用力掷向地面。铜钱落地的刹那发出金铁交鸣之声,却并非裂成两半 —— 而是每枚铜钱都炸成六瓣,裂缝中涌出密密麻麻的黑虫,虫身半透明,能看到里面蠕动的红色内脏,它们落地后便迅速聚集成团,在地面拼出一个残缺的 "怨" 字,虫口摩擦时发出令人牙酸的 "咯吱" 声。
蟒天花的蛇尾如黑色闪电般横扫而过,碗口粗的躯体撞在镜面上时,玻璃并未碎裂,而是像融化的蜡般扭曲变形,镜中两个黑影的面孔突然膨胀开来,铠甲黑影的独眼爆出绿色脓水,书生黑影的嘴角咧到耳根,露出森然的人牙。"轰隆" 一声巨响,镜面终于炸裂,飞溅的玻璃碎片竟在墙壁上凿出碗口大的坑洞,每块碎片边缘都缠绕着一缕黑烟,在空中聚成无数细小的人脸,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。
"这孩子的三魂七魄快散了!" 我掐诀点在小北眉心,指尖刚接触皮肤就被烫得缩回 —— 孩子的额头滚烫如烙铁,皮肤下仿佛有岩浆在奔涌,而更可怕的是那股顺着指尖逆流而上的阴寒之气,像无数根冰针钻进经脉,瞬间让我的右臂失去知觉。蟒天花急忙用蛇信子舔舐我的手背,她信子上的倒刺刮过皮肤时,竟刮下一层黑色的冰霜。
手机在裤袋里疯狂震动,陈实发来的 3D 扫描图在屏幕上扭曲变形 —— 林家祖坟西北角的墓碑果然有雷劈痕迹,裂痕中嵌着半截锈蚀的青铜箭头,箭头周围的泥土呈现诡异的暗红色,像是被血浸透了千年。紧接着发来的扬州地方志照片更让人心惊:清末盐商林万贯之女苏婉清,于及笄之年投河自尽,尸身捞起时,周身缠满青蛇,唯独手中紧攥着半块绣球残片。
"掀开他的衣服!" 我冲蟒天花喊道,蛇尾应声挑开病号服。小北瘦弱的肩头上,本该燃烧命灯的三处穴位此刻惨不忍睹:左盏命灯只剩寸许青烟,烟柱顶端凝结着一颗血珠,每滴落一次,孩子的身体就剧烈抽搐一下;右盏命灯早已熄灭,灯座处凹陷下去,露出青紫的皮肤,上面隐约印着铠甲的纹路;中央命灯如风中残烛,豆大的火苗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,忽明忽暗间,能看到火苗里蜷缩着一个穿书生袍的小人影,正用指甲疯狂抓挠着灯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