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迁都,难道要像宋徽宗、宋钦宗一样被掳走之后,才想方设法去南京吗?靖康之耻历历在目,如何能将皇上留在京城?”
“我朝成祖皇帝迁都至北京的时候,便说天子守国门,君王死社稷,如今贼兵尚未至北京城下,张大人就嚷嚷着要迁都,将成祖皇帝放在何处?”
高官们在京城经营多年,尤其是各个世家大族,人脉,产业、势力一应都在北京,若是迁都去南京,搬不走、见不得光的财产尚且不说,就算到了南京,若是跟南京本地的豪强争夺自愿,也格外令人头疼了。
割舍掉从前的一切,重新开始,他们自然是不愿意。
“可若是打了败仗,难道又要复现当年靖康之耻吗?”显然有人怂了。
舍不得是真舍不得,怕也是真的怕,怂也是真的怂,底下臣子一时间,就为是否迁都之事争论不休,
“各位大人别长他人志气,别自己威风,当年英宗皇帝北狩,瓦剌兵临城下,朝中众臣尚且能力挽狂澜,挫退瓦剌的攻势,如今贼婆还没兵临城下,咱们就抱头鼠窜,岂不是遭人耻笑?”许垕看向众人。
“当年能一举挫退瓦剌,是因为几日后朝廷各处援兵支援,现如今北方空虚,各处藩王手中兵力大不如前,我朝哪里还有援兵?”
周景恪一怒之下,转身问道。
于是众人都将目光投向张济承。
如今他是众臣之首,军中节节败退,北方防务空虚,张济承首当其中要负责。
但眼下,能拉磨的驴已经死的死,散的散,就剩下张济承这头老驴来拉这支离破碎的磨盘,还真无法将这头老驴宰杀。
就是再不济,也得珍惜着用。
张济承心下冷笑,宦海沉浮十几年,他如何不知这帮人心中想的是什么:“殿下不如问问皇上,看皇上如何定夺。”
迁都这样的大事儿,饶是底下人吵破了天,最终也得上面定夺。
周景恪思量片刻,下了最终定论:“内阁着手去拟罪己诏,拟完之后着司礼监用印,剩下的,本宫回去同父皇商议。”
“还有一事,”一直默不作声的户部尚书景渊忽然开口。
“说,”周景恪有些不耐烦。
“张大人方才说要朝廷给各地减税,可是眼下……”景渊顿了顿,硬着头皮开口,“眼下又是补亏空,又是筹备前线军需,已经举步维艰,京城百官已经欠了半年的俸禄,许多末位官员已经要去广济寺领救济粥了。”
京城中大小官员加起来,何止成千上万。
有贪墨敛财,各处黑产吃的脑满肠肥之人,自然也有外地官员艰难度日。
以五品为例,相同品级,在地方尚能算一方诸侯,在京城便是过江之鲫,不值一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