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大人看这勺柄,"她指尖轻叩镜筒,"若将开阳星比作河闸,摇光便是泄洪口,何来牝鸡之说?"季兰成愕然抬头,却见她蘸着茶渍在案上画出一道弧线:"黄河改道亦是天道,堵不如疏。"
房梁上的胤礽屏住呼吸。这女人竟把星象图改成了治河图!他忽然想起半月前石静娴伏案疾书的模样,那时她将《河防一览》与《甘石星经》并排摊开,墨迹淋漓间写着:"洪水周期=彗星轨道×地磁波动..."
"殿下可知自己在逆天而行?"季兰成抖开命书残页,露出朱笔批注的"女帝"二字。石静娴抚过腰间玉带,那里藏着胤礽今晨塞给她的山楂核——他总在她批折子时偷放零嘴,像极了从前实验室里给她递咖啡的师弟。
"天意?"她突然拔出胤礽给的短匕,寒光划过浑天仪上的紫微星,"若天命要孤与太子妃生死相克..."刀尖猛地刺入荧惑星位,"孤便学武王伐纣,以荧惑代紫微!"
瓦片骤响,胤礽终于摔了下来。他揉着膝盖正要起身,却被石静娴一把揽住腰:"爱妃来得正好,季大人正要给咱们合八字。"
季兰成的罗盘啪嗒落地。他看着"太子"将"太子妃"按在星图前,两人十指相扣压住二十八宿,忽然想起四十年前师父的遗言:"荧惑守心之日,当有破军星现..."
五更梆子响时,石静娴扶着胤礽迈出钦天监。晨雾中传来她压低的笑语:"刚才摔疼了?"胤礽甩开她的手,却从袖中摸出半块茯苓糕:"季兰成书房暗格里藏着索额图的手书。"
启明星跃上琉璃瓦,照见石静娴唇角糕屑。她望着乾清宫方向眯起眼:"你说,皇阿玛若知道钦天监成了索党的观星台..."
承乾宫突然钟鼓齐鸣。胤礽脸色骤变——这是皇贵妃临盆的征兆。石静娴却盯着他袖口血迹蹙眉:"你又偷练骑射了?伤口裂开..."
"与其操心这个,"胤礽扯过她衣领擦去血迹,"不如想想怎么跟皇阿玛解释夜闯钦天监。"他转身走向晨雾,氅衣下隐约露出绑着《推背图》残页的护腕。
石静娴摩挲着命书上的"荧惑"二字,忽地轻笑出声。东南天际,一颗赤星正冲破云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