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个时辰后,周宽世被引入大帐。
帐内二十名刀斧手分立两侧,苗沛霖高坐虎皮椅上,右手有意无意地搭在腰间短铳上。
"周提督远道而来,有何贵干啊?"
苗沛霖拖长声调,眼睛却紧盯着周宽世腰间的佩剑。
周宽世不卑不亢地拱手:"苗将军,明人不说暗话,周某此来,是要送将军一场富贵。"
"哦?"苗沛霖嗤笑一声,"我苗某人现在要兵有兵,要粮有粮,周提督能给我什么富贵?"
周宽世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那封信,轻轻放在案几上:"不知这个,够不够分量?"
苗沛霖瞥见信笺上的梅花印记,脸色骤变。
他猛地站起,右手已按在短铳上。帐内刀斧手"唰"地抽出兵刃,寒光四射。
周宽世却纹丝不动,反而自顾自地倒了杯酒:"苗将军若杀了我,这封信的副本明日就会送到曾国藩案头。
到时候,不知朝廷会如何看待一个私通长毛的团练大臣?"
帐内死一般寂静,苗沛霖额头渗出细密汗珠,他死死盯着周宽世,忽然大笑起来:"好!好个周宽世!来人,看座!"
待左右退下,苗沛霖压低声音:"周兄想要什么?"
周宽世饮尽杯中酒,眼中闪过寒光:"陈玉成。"
"英王?"苗沛霖倒吸一口冷气,"他现在虽败走庐州,可手下还有数万精锐..."
"正因如此,才需要苗将军相助。"周宽世凑近一步,"陈玉成素来信任将军,若您邀他入寿州休整..."
苗沛霖眼珠转动,忽然明白了周宽世的计划。
他拍案而起:"你要我在寿州设伏?!"
"不错。"周宽世从袖中取出一张地图,"寿州城北门年久失修,我可派精兵潜伏入城。只要陈玉成进城,便是瓮中之鳖。"
苗沛霖踱步沉思,投靠朝廷固然稳妥,但陈玉成待他不薄...可那封要命的信...
"事成之后,"周宽世看穿他的犹豫,"我自会销毁所有证据。另外,朝廷对擒获英王之功,至少封个巡抚。"
这句话击中了苗沛霖的软肋。
他猛地转身:"好!但我有条件——我要亲手处置陈玉成!"
周宽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,却点头应允:"成交。"
当夜,一封盖着苗沛霖印信的密函悄悄送往陈玉成大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