叠彩区派出所的白炽灯嗡嗡作响,陈芳盯着自己映在桌面上的影子,觉得那团模糊的轮廓像具浮尸。王警官推来两杯热水,杯壁上的水珠顺着他的警号往下淌:“再说说最后见到小林的时间?”
“七点十分左右,他说回家写作业。”李建军的拇指在膝盖上碾来碾去,像在搓麻将牌,“平时都是自己回去,从没出过岔子。”
“今天有没有异常?比如跟什么人说话,或者说要去别的地方?”
陈芳突然想起校徽,从包里翻出来时,金属扣硌得掌心发疼:“在楼梯间捡到的,会不会……”她不敢说“被人拽掉”,只能盯着王警官身后的监控屏幕,那里正播放着麻将馆门口的画面。
画面右下角显示19:20,林浩出现在镜头里,书包带子已经滑到肩膀。他走得很慢,脚尖踢着路边的石子,经过“文龙火锅”时,忽然抬头看了眼卷闸门——那里本该贴着转让启事,此刻却只剩半张胶水斑驳的白纸。
“这里!”陈芳猛地扑向屏幕,指尖在玻璃上划出声响,“他停了一下,是不是有人叫他?”
画面开始雪花点乱窜,王警官调整旋钮,终于在噪点中捕捉到男孩横穿马路的身影。对面的监控角度更低,只能拍到腰部以下:蓝色校服裤、白色运动鞋,书包带子在胯骨旁晃荡。然后他消失在两栋楼之间的夹缝——那是条狭窄的巷道,两侧是停放的电动车,尽头是他家单元楼。
“这里是监控盲区。”王警官用红笔在地图上圈出巷道,“大约十五米,没有路灯,也没有摄像头。”
陈芳忽然抓住丈夫的手腕,指甲掐进他的皮肉:“你记不记得,上周三小林说有人在巷子里抽烟?烟味特别大,像烧塑料……”
李建军甩开她的手:“小孩家家的,别瞎联想。说不定去同学家了呢?”他摸出手机拨号,免提里传出机械女声:“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。”
凌晨三点零七分,李建军的手机震了一下。
陈芳从恍惚中惊醒,看见丈夫的脸在屏幕蓝光中忽明忽暗。他的喉结剧烈滚动,手机“当啷”掉在地上——屏幕上是条短信,来自儿子的手机号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