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世勋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象牙骰子的棱角,那枚刻着"HSBC-092"的骰子冰冷刺骨,仿佛是从汇丰银行金库的深处捞出来的,吸饱了百年的阴湿寒气。这物件原本是汇丰银行民国二十三年(1934 年)失窃的抵押品,当年宋子文为了筹措军费,将北洋政府存在汇丰的六箱前清玉器质押,而这枚骰子,正是其中的一件,它见证了那个动荡年代的风云变幻。
"赵二爷可还记得光绪三十四年的漕船案?"吴世勋忽然开口,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隧道,带着沉甸甸的历史气息。骰子咔嗒一声落在张啸林赠的东北虎皮上,那声音清脆而响亮,仿佛是命运的钟声敲响。虎眼的东珠映着跪地的马三,那叛徒后颈的栀子花刺青正在渗血,如同一朵盛开在黑暗中的恶之花,将光绪年间的青石板洇出暗斑,仿佛是历史的泪水在流淌。
赵彦芳的青锋剑穗微微颤动,缠剑柄的义和团残布散出硝石味。"香主说的是罗祖爷沉银江心的事儿?"剑尖挑起张泛黄的《申报》,"可如今这世道,往黄浦江里沉的怕不止是银元了。"
马三突然暴起,背脊撞得供桌摇晃。宣统元年刻的"申"字暗记裂开细缝,露出底下伪满铁路的调度密件。七十二地煞的铜头靴齐刷刷跺响,震得梁上簌簌落灰——那灰里混着1932年十九路军埋炸药的硫磺碎屑。
"好个忠义千秋!"吴世勋突然冷笑,骰子掷向关帝像。青铜簧片在香雾中嗡鸣,与地底暗河的潮汐共振,惊起窗外灰鸽。那禽鸟爪环上沾的砼-7水泥粉,在穿过光绪年间的雕花窗棂时,在日头下泛出诡异的靛蓝色。
赵彦芳的剑穗翡翠应声而裂,碎玉里滚出枚微型胶卷。"杜先生上月说礼查饭店的威士忌掺水,"他剑尖抵住马三的钛合金编号牌,"我看这日本清酒倒是烧喉得很。"
骰子停转时六点朝上,恰与关帝像背后暗藏的《淞沪停战协定》签订日(1932年5月5日)黄历重合。「六为坎卦,水漫金山!」账房展开的《洪门海底》突然滑落张旧报纸——民国二十六年(1937年)11月12日《申报》,头版「国军撤离上海」的标题下,藏着青帮处决汉奸的密码广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