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去春来,转眼已是五月仲夏,夏蝉在窗外‘吱吱’的叫着,吵得人心烦。
灵帝刘宏,躺于床榻,双目空洞,望着帷幔。思绪回望着自己过往的一生。年少登基,主幼国疑,大将军窦武辅政。后来利用十常侍政变,干掉窦武亲政,一直到如今,已二十年有余。回顾这一生,似乎都是荒唐的一生,皇宫市肆,拜阉人为阿父。这些在史书上,都会记下丑陋的一笔。荒废了这么多年,等幡然悔悟,想为子孙留下点什么时,已经来不及了。行将就木,才有些许悔意。难怪古人常说,人之将死其言也善。
三十多岁的年纪,本建功立业正当时。无奈酒色财气,掏空身体,病入膏肓,药石无灵。刘宏飞远的思绪,被蝉声打断,空洞的双目,集聚些许神色,身体在那瞬间,似乎好了许多。无力的手臂,也抬了抬。回光返照,让他有力气转头看向寝宫,两位皇子跪在塌边侍疾,大将军离得近些,十常侍几人,立在对面,似乎已水火不容。再后面便是众朝臣,如众星拱月一般围在塌前。
见这阵势,刘宏知道,这是在等自己诏书,册立正统。顺便送自己龙御殡天。看着这些假哭的人,有几个是不希望自己死的呢?算了,遂了他们心愿吧。毕竟这刘姓天下,汉室江山,未来还得靠他们。自己是真不甘心啊,可那又能如何呢?虽贵为天子,也争不过命。只是自己的儿子,竟又要走上和自己一样的道路,那时候他有能力抢班夺权么?这些自己都看不到了,真不甘心。后世史书,或许记上一笔,汉室衰败,始于恒灵?
私心而论,自己是喜欢次子刘协多些的。可册立储君,并非自己喜好便可。何进那古板的面容上,此刻正显示这他在此处的权威,或许诏书他早已备好?废长立幼,取乱之道。今天下板荡,长子刘辨,有何进支持,能安稳人心,自然是立刘辨为妥。于是刘宏艰难的留下册立诏书,大黄门用上印,众人最关心的大统之位,尘埃落定。何进意气风发,十常侍神色暗淡。刘宏看向刘协,目光略带歉意,这个小儿子,自己已经看顾不到了,只能托付蹇硕。
一切都顺利完成,吊在心头的这口气终于消散,刘宏闭上眼,撒手人寰。人死万事休,对他而言,许是解脱,一了百了。
当宫中敲响丧钟,周晨惊得酒葫芦都没拿稳,砸脚面上再滚开,好酒流一地。连忙指使小二出去探听情况,得回的结果,与自己预想的一致。果然是刘宏死了,这么大的事,自己竟然记错了时间,周晨恨不得扇自己几下。原本蹇硕是告诉过周晨的,说刘宏快不行了。只是周晨没放心上,以为他至少要拖到八月份才会凉凉。没想到自己记错了时间。难怪近日街上禁严。
刘宏已死,自己的安排得加快,不然拖到九月,董卓进京,到时候便想走都难。他可是将洛阳收刮得干净,最后还要付之一炬,连片瓦砾也不留。这样的背景下,自己这个毫无士族背景的富商,岂能幸存?还是得加快脚步才行。
好在已请蹇硕帮自己谋官,只是不知道他办得如何。如今刘宏大行,身为上军校尉,怕是没时间处理自己这点小事。不过只要他提起,这件事应该好办。新帝登基,需施恩于众臣,这个时候买个官身,应是问题不大。何况新帝登基,得大肆敛财,不然他拿什么恩赏臣子?有这些背景,想买个官身,应是简单的。还得找机会催催,最好六月份能办成,然后七月离开。如此跳出旋涡,方能得新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