命运给周晨重活一次的机会,可惜他却没把握好。这个时空的异数,若一直将自己掩藏于微尘之中,尚有机会偷生。然而他却不安分,总爱冒出头来,螳臂当车。历史的车轮,又岂是他微尘之力所能推动?引颈就死的周晨,在心中这般嘲笑这自己。可没有谁想死,周晨也不想。千古艰难唯一死,命到绝途祈天恩。说道这,老天似乎真开恩了。
说时迟那时快,正当泼皮举刀行凶之时,一声‘住手’从门外传来。周晨听到连忙闪躲,泼皮听到也略微迟疑。正是这一迟疑,让周晨有机会躲过这必杀的一刀。最终刀口落在肩膀之上,留下一道口子,却还是被其跑掉。门外木具作坊的伙计们如神兵天降,冲入楼内阻止泼皮继续行凶。躲入后厨的女子,这才鼓起勇气出来,为周晨包扎。
如今势均力敌,泼皮们无力再战,伙计们也长途跋涉,缓不过气来,且顾忌凤氏父女安危,场面又僵持下来。月娘脸色铁青,看向周晨,似乎是煮熟的鸭子都飞了。心中暗骂着,将军府就养些这等打手?今日事毕,定要在大将军面前,告他们一状。还好自己还有后手,若只靠这些废物,定要鸡飞蛋打了。周无尘,今日看你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。
巡防营的兵丁,身着铁甲,姗姗来迟的粉墨登场。来的人不少,大约有一个队的兵力,倒蛮看得起留仙楼。大部分在楼外列队警戒,只二十人左右进楼。一进楼便列阵,将剩余的所有人,不论敌我团团围住。其气势之强,全不是先前泼皮围伙计时可比的。军阵威武,实力悬殊,在明晃晃的长枪面前,连木具作坊的伙计们,也生不起一丝半点的反抗之心。只能围成一团,看向周晨。而泼皮们又围成另一团,看向头领。
当楼内形势已定,队长才带着两个亲兵进门。瞟了月娘一眼,稍稍点头便转身办正事。
队长应该是久在营中的老兵,办起事来雷厉风行,干脆利落。
“数三个数,放下你们手中的武器,否则直接攻杀。”
尚未等他开口数,噼里啪啦的,武器便纷纷被扔在地上。如今形势明朗,求生存是人的本能,不会有人做无畏的挣扎。巡防营巡防城内,维护治安,抓捕盗匪,镇压群殴械斗。遇上五十人以上群殴,不听劝阻,是可武力镇压的。
“既然肯配合,那便再好不过。你等于皇城之内,大规模持械斗殴,违法犯禁。本队奉命缉拿,乖乖束手就擒。”
两方斗殴,死伤如此之多,已是重大治安事件。如此情形下,若稍有反抗,相信便会被捅成马蜂窝。没有在斗殴中被打死,已然是万幸。人为刀俎我为鱼肉,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。虽说被抓之后,随便动刑一番,以自己的身体状况和伤势,定是活不了的,但至少伙计们或可活。地上蠕动呻吟的伙计,救治及时也多半能活过来。怎么都好过全军覆没,一个不剩。
一条麻绳,将所有能站着喘气的都栓上,不论伙计与泼皮。方才还殊死搏斗的两方,如今成为了一条绳上的蚂蚱,各自偃旗息鼓。表面虽然平静,但仇视仍在心中。被一路牵扯着,犹各自使绊子。无论哪方的人被士兵抽鞭子,对方的人都会幸灾乐祸。只要对方招灾,己方便会高兴。殊不知这条道走下去,他们的结局都一样,可谓殊途同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