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理完药篓,苏瑶直起身,轻轻舒了口气。烛光映在她的脸上,能看到她眼底淡淡的疲惫,但更多的是一种坚定和期待。她知道,再过一会儿,当天边的鱼肚白渐渐扩大,当第一声鸡鸣划破夜空,她就要背着这沉甸甸的药篓,踏上前往村子的路,将那份凝聚着希望的药粉送到陈老伯手中。
她走到窗边,轻轻推开一条缝隙,清晨的凉风带着露水的湿润扑面而来,让她精神一振。远处的山峦在夜色中勾勒出模糊的轮廓,像是一头沉睡的巨兽。苏瑶望着那片寂静的天地,心中充满了力量。她相信,只要这双手还能握住药锄,只要这颗心还装着对生命的敬畏,就一定能为更多的人带来健康和希望。
起整理好的药篓,轻轻推开房门,走进了那片还未完全苏醒的晨雾之中。湿润的雾气立刻漫上眉梢,带着草木的清寒,将她的发梢染成了霜色。
这几日,她总在天还未亮透时便起身,借着微弱的月光或烛光准备采药事宜。案头的油灯换了三回灯芯,窗台上的露水凝结了又消融,药篓的竹篾被摩挲得愈发温润。昨夜,她更是翻来覆去难以入眠,身下的粗布褥子被碾出深深的褶皱。闭上眼,山下村落里那些患病村民痛苦的面容便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 —— 王大婶咳得直不起腰,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胸口,每一声喘息都像破旧的风箱在拉扯;李家小子发着高烧,脸颊烧得通红,却浑身冰冷得像块寒玉,牙关咬得咯咯作响;还有村口的张婆婆,原本利落的腿脚肿得如同冬瓜,溃烂的伤口渗出黄色的脓水,连最简单的挪动都疼得眼泪直流。他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时疫折磨得奄奄一息,而道观里现有的药材早已见底,那些寻常的金银花、板蓝根,面对这般凶猛的病症,不过是杯水车薪。
苏瑶坐在床沿,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木床的裂缝。她知道,只有去深山更险峻的地方,才能寻得那些能压制时疫的珍稀药材 —— 比如生长在鹰嘴崖的七叶一枝花,需得在晨露未曦时采摘方能留存药性;还有藏在黑龙潭畔的血竭草,叶片上的血珠状液滴是退烧的良药;最关键的是龙脊峰的还魂草,传闻能在濒死之际吊住一口气,可那地方常年云雾缭绕,悬崖上的石缝里藏着毒蛇,稍不留神便会坠入万丈深渊。
窗外的风声突然变得尖锐,像是有人在山谷里呜咽。苏瑶抬头望向黑漆漆的夜空,屋檐下的铜铃被风吹得乱响,仿佛在警告她此行的凶险。前几日进山采药的刘大叔,不过是去了后山的野猪岭,就被毒蛇咬了脚踝,若不是同去的人背着他狂奔回村,恐怕早已没了性命。而她要去的地方,比野猪岭凶险十倍不止,悬崖上的风会像刀子般割脸,浓雾里分不清方向,说不定还会遇上伤人的野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