郊外除了霍氏祠堂,只有那庙宇可躲避。
霍乾念一早就知道那庙宇是玉家为造兵器库而建的,也知道为了不引起霍帮注意,那庙宇里并没有玉家人。
众人策马飞奔,一路持刀洒血,驾马直入庙堂正殿,惊得僧人和香客们惊叫躲避,霎时跑得无影无踪。
叶峮赶忙为霍乾念包扎疗伤,花绝和不言立刻关严殿门,卡牢了粗壮的门栓。
剩下的护卫们伤得伤,昏得昏,全都倒在地上爬不起来。
四下里只闻一个个剧烈疲惫的喘息,还有受伤的痛呼声。
守城军和玉家的人没有追上来,而是据守在山脚下不动,似乎是玉阳基与带兵的将领争执起来了。
趁这空档,霍帮众人得以休整,纷纷打水擦洗疗伤,吃点贡品果腹。
众人横七竖八靠在蒲团上,勉强休憩。
云琛和小六将荀戓放置在莲花座下的软垫上。
这庙宇虽是玉家为掩人耳目建的,却也造得妥帖精细,庄严肃穆。
金佛高大伫立,慈眉善目,不悲不喜,垂望着座下那没了生息的躯体。
供桌前,巨大的香烛燃烧着,将金色的火光投射在荀戓逐渐发青的脸庞。
小六还在哭,像个孩子似的抱着头,蜷着腿,无助地靠在荀戓脚边。
云琛则呆呆地望着荀戓的脸,她满心都在想一个问题:
今后……再也见不到了,是吗?
一想到这里,云琛就觉心锥似的痛。
“狗哥……”她喃喃地唤了一声,嗓子眼像有块棉花噎着似的,叫她发不出声音,只能无声地落泪。
叶峮照顾完霍乾念,还想安置霍乾念休息睡片刻,霍乾念却摇头叹息,只是担忧又不忍地望着云琛。
叶峮明白霍乾念的意思,便端了水盆走到云琛身边,轻轻去擦她伤口上的脏污。
云琛一动不动,只是泪眼望着叶峮,用近乎哀求的声音说:
“狗哥不是叛徒……他不会的……你信我!”
叶峮听得心酸,嘴唇颤动,却说不出一个字。
花绝从一旁冲过来,一边大骂着“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他拿刀砍少主了!叛徒就是叛徒!不值当为叛徒伤心!小六杀得好!”一边想要揪起荀戓的衣领,似乎是想揍他一顿,问个清楚。
不言忙擦眼泪,冲过来阻止花绝,“你冷静点!”
花绝一把推开不言,可他的手刚碰到荀戓鲜血凝固的领口,就突然失了力气,哭着骂道:
“你给老子起来说清楚……你怎么能当叛徒……你怎么能……”
花绝和小六的哭声回荡在空旷高深的殿堂里,盘桓在红漆如血的梁上,久久不绝。
不知过了多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