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93年5月8日,深圳罗湖口岸。
谢一扬的奔驰600缓缓停在中英街界碑前,车窗贴着深色防爆膜。后视镜里,三个穿工商制服的男子正挨个检查过境旅客的行李,其中一人突然抬头,鹰隼般的目光刺向这辆挂着军牌的黑车。
“程雪的人。“驾驶座上的张铁柱机械眼红光微闪,液压驱动的左臂在方向盘下方展开全息投影,“外汇管理局新调来的稽查科长,剑桥经济学博士。“
谢一扬的指尖在真皮座椅上轻敲。后座放着五份外贸合同,每份都盖着鲜红的“深圳市对外经济贸易委员会“公章。这些文件将在三小时后变成1.2亿美元的外汇额度,而成本不过是几箱茅台和一套深圳湾的别墅。
“查查她背景。“谢一扬按下车窗,湿热的海风裹挟着走私电子表的叫卖声涌进来。界碑另一侧的香港地界,几个戴金链子的古惑仔正往面包车里搬运印着“Sony“字样的纸箱。
张铁柱的机械臂投射出程雪的档案:32岁,父亲是央行前副行长,去年在伦敦政治经济学院发表10篇文献。照片里的女人梳着齐耳短发,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手术刀般锋利。
谢一扬突然想起三天前成都飞机制造厂的紧急电话——那位八十岁的材料学泰斗陈老带着学生突袭质检车间,当场拆穿了三块“航空特种钢“的检测报告造假。
“扬哥,陈老在查钢材流向。“张铁柱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紧张,“他认出了太原钢厂的轧制纹路。“
谢一扬的太阳穴突突跳动。军工线和金融线正在同时告急,就像两枚定时炸弹的倒计时在耳边同步作响。他摸出铂金烟盒,古巴雪茄的醇香暂时压下了喉咙里的血腥味。
“先解决外汇的事。“他吐出一口烟圈,“通知澳门那边准备好离岸账户。“
奔驰车拐进一条不起眼的小巷。巷尾的“永昌外贸公司“招牌褪色发白,玻璃门上贴着泛黄的出口退税流程图。谢一扬推门时,铜铃声响惊起了柜台后打瞌睡的中年男人。
“谢总!“男人一骨碌爬起来,油亮的额头渗出细汗。他身后墙上挂着与深圳市领导的合影,照片里他正在递交“出口创汇先进企业“的锦旗。
谢一扬径直走向里间。保险柜门敞开着,成捆的空白外贸合同堆在桌上,每份都预先盖好了海关、商检等七个部门的印章。最上面那份显示向德国出口十万套“精密齿轮“,单价标注为市场价的三十倍。
“老黄,这次要多少?“谢一扬用雪茄指了指合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