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有才喉结滚动,想起谢一扬的警告——谁搅黄了销售指标,就把他在澳门输掉公款的事捅到银监会。他最终在合同上敲了章,收据打印机吐出的墨迹未干,门外突然响起鞭炮声。业务员们抬着“首日破亿”的泡沫牌匾,把农民们的欢呼声录下来发往总部。
三个月后,珠海市中级人民法院。
谢一扬的律师团正在播放精心剪辑的视频:衣衫褴褛的农民们举着“还我血汗钱”的横幅冲击镇政府,镜头特意给一个挥锄头的老人特写。“各位请看,这分明是暴民!”首席律师陈志强敲着投影幕布,“我的当事人合法销售理财产品,合同第17条明确写明‘投资有风险’……”
原告席上,陈阿婆的儿媳突然站起来尖叫:“你们天杀的!我婆婆喝农药了!孩子手术也耽误了!”她砸向被告席的遗书被法警拦住,泛黄的纸页上歪歪扭扭写着:“我去珠海找谢老板讨钱……”
法官皱眉翻看卷宗时,谢一扬正用钢笔在便签上写下一行字,推给身旁的周明远。这位刚升任省政法委副书记的老友扫了一眼,上面写着:“主审法官女儿在悉尼大学的学费该交了。”
闭庭锤落下时,陈志强对着镜头宣读声明:“鉴于部分投资者缺乏金融常识,我司出于人道主义,愿意以本金10%的价格回购债权……”电视直播信号突然切断,切换成扬帆集团赞助的《百姓理财大讲堂》节目。
深夜的珠海情侣路,谢一扬的奔驰车缓缓驶过烂尾楼群。阴影里蜷缩着十几个来讨债的农民,他们靠捡工地废铁换馒头钱。
“老板,要不要处理掉?”张铁柱的机械臂弹出麻醉针。
“不必。”谢一扬摇下车窗,将一沓理财合同撕碎撒出去,纸片像冥币般飘在农民工头顶,“让财务部准备新项目——把海南的烂尾楼打包成‘养老地产信托’,这次找城商行合作。”
远处海面上,一艘印着“扬帆国际”的货轮正驶向公海。甲板下的暗舱里,装着从两万农民那里收割来的三亿现金,它们将在澳门赌场变成筹码,再通过地下钱庄流向开曼群岛。
咸腥的海风灌进车窗,谢一扬想起陈阿婆遗书上的字迹,忽然轻笑出声:“18%的收益率都嫌贪心,这届韭菜真难伺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