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汉永元七年,豫州颍川郡的一个村落里,十三岁的张让攥着母亲缝补的粗布行囊,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。
父亲早逝,家中只剩半亩薄田,为了给卧病的母亲筹钱抓药,他应了官府征召,要去洛阳宫城当宦官。
母亲的哭声还在耳边回响,他却咬着牙没回头——在这苛捐杂税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年月,入宫或许是唯一能活下去,还能给母亲寄钱的路。
抵达洛阳时,巍峨的宫墙让张让心头一震,可掖庭的日子却比他想象中更难熬。
刚入宫的小宦官要做最苦的活,洒扫宫殿、搬运杂物,稍有不慎就会被管事的老宦官打骂。
有一次,他给贵人端茶时,手被滚烫的茶汤烫得通红,却不敢哭出声,只能忍着痛把茶盏捧稳。
夜里,他躺在冰冷的通铺床上,摸着手上的伤疤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要活下去,要往上爬,再也不受这种苦。
张让心思细,又肯琢磨。
他发现掖庭令喜欢听家乡颍川的小调,便偷偷学了几段,在一次洒扫时,趁掖庭令心情好,轻声唱了起来。
掖庭令愣住了,随后露出笑意,见他手脚麻利,又懂些人情世故,便把他调到身边当差。
这是张让第一次离“权力”近了些,他更谨慎了,记着掖庭令的喜好,甚至能提前猜到对方要做什么——比如知道掖庭令怕热,便提前在书房备好冰盆;知道对方嫌弃文书繁琐,便悄悄把重要的事整理成短句,写在竹片上。
渐渐地,掖庭令越来越信任他,甚至把传递宫廷琐事的差事交给了他。
张让拿着那些写着琐事的纸条,穿梭在宫墙之间,看着妃嫔们的笑脸、大臣们的谨慎,心里渐渐明白:这宫城里,最不值钱的是力气,最值钱的是“知道”——知道谁得宠,知道谁失势,知道帝王心里在想什么。
永初七年,汉安帝选秀,十三岁的刘保被立为太子。
张让凭借掖庭令的举荐,调去东宫当差,负责照料太子的起居。
彼时的刘保年幼,远离生母,在东宫时常孤单。
张让看出了太子的心思,不只是按规矩伺候饮食起居,还会偷偷给太子带些宫外的小玩意儿——用竹篾编的小鸟,染了颜色的糖人,甚至会讲些颍川乡间的趣事。
有一次,刘保因为背书不熟练,被太傅责骂,躲在殿角哭。
张让没有像其他宦官那样劝“太子要坚强”,而是蹲在他身边,轻声说:“太傅是为太子好,可太子已经很努力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