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道青铜门的椒图门环如饿兽般狠狠咬住了我的手腕,冰冷的触感顺着手臂蔓延,仿佛要将我的生机一点点抽离。当指尖第三十二次叩击在那冰冷得如同千年玄冰的青铜表面时,远处的晨钟像是被命运之手拨动,准时发出沉闷而悠长的声响。卯时三刻的阳光,如同利箭一般,穿透镇渊司那早已残破不堪的瓦檐,将我的影子无情地钉死在门扉上刻着的“燕昭卒于天倾三万零七年”碑文之上。
“萧兄,这已经是第一千二百次日出了。”我轻轻摩挲着葬龙剑柄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,剑格处原本熠熠生辉的龙睛如今已黯淡无光,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气,“今日镇渊司的巡逻路线是巽位三转,涂山月璃会在辰时二刻......”
“小心!”萧天阙那有些虚幻的残魂突然在剑身剧烈震颤,发出急切的警告。几乎是同一瞬间,青铜门内陡然刺出星轨剑锋,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轨迹,与昨日、前日、大前日完全一致,仿佛时间在这里陷入了无尽的死循环。我条件反射般旋身避开致命处,然后毅然决然地任由剑刃穿透左肩——这是经过第一千二百次验证得出的最佳方案,伤口的位置恰好能让剑锋死死卡住门缝,为我争取那微乎其微的机会。
“巳时六刻,西南离位。”我一边剧烈地咳着血沫,一边艰难地低语。话音刚落,天机阁主那标志性的轮椅果然碾过东墙的破口,他腿骨间的星轨齿轮开始了第一千二百次机械般的旋转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:“没用的,你永远破不开......”
就在这时,葬龙剑突然像是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,从我手中脱手而出,以一种精准得近乎诡异的角度,刺入轮椅的第三根辐条。这个时辰的星轨运行存在着三息的偏差,而这极其细微的偏差,在葬龙剑的剑锋卡住齿轮的刹那,让青铜门发出了一声仿佛不堪重负的痛苦呻吟。我瞅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,迅速将左手探入剑锋撑开的门缝,指尖瞬间触碰到了某种温热的、富有节律的搏动,仿佛是远古巨兽的心跳,又像是命运齿轮的震颤。
时间,仿佛在此刻停滞了。那清晨的阳光凝固成了琥珀色,像是一幅绝美的画作,而飘落的槐叶则悬在半空,宛如被定格的梦幻。就连天机阁主轮椅溅起的尘土,都定格成了一片灰色的云团,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种死寂般的宁静。唯有我的鲜血,仍在顽强地流动,顺着门缝缓缓渗入门内,一点点勾勒出一枚青铜怀表那神秘而古朴的轮廓。
“剜半颗龙心,可铸轮回锚。”萧天阙那略显沧桑的声音从无尽的虚空中幽幽传来,他的残魂竟凝成了一把虚幻的刻刀,透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,“但你要记住,锚只能暂留三刻记忆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