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沅珊盯着他。
好一会儿,她轻轻叹了口气。
语气慢了下来。
“易喆。”她低声道,“你不一定要赢他。”
“但你要让你自己满意。”
“真正的对话,不是争一个谁对。”
“是把自己的夜,过好。”
易喆停了下,眉眼沉沉的。
半晌,他笑了。
走过去,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。
“知道了。”他说。
“谢总英明。”
谢沅珊白了他一眼,没搭理。
只低头,继续整理明天要用的场地资料。
窗外。
夜风吹过。
老旧书屋的灯还亮着。
像是,有两盏光,在慢慢靠近。
次日清晨。
江南小巷微雨初歇,雾气氤氲,街面湿漉漉地泛着浅光。
老旧书屋门口,山南抱着吉他,一步一步走上二楼的小阁楼。
没有摄像机,没有其他人。
只有空荡荡的一间屋子。
只有他自己。
他在桌前坐下,调了调琴弦,低头在笔记本上勾勒旋律。
没有复杂编曲,没有打磨到极致的工业线条。
只有最简单、最克制的节奏。
缓慢,却不沉闷。
沉静,却带着一点微弱的向上。
像是——夜很长,但总有人,在远处,慢慢走过来。
这一首歌,他定名为《昼夜》。
他翻开颜律初那张冷硬锋利的诗稿,又翻开自己温柔守护版的改写。
指尖敲着桌面,最后,在副歌段落,留了一个空白。
不填词。
只在词纸上,写了短短一句话:
【这一句,留给她。】
他笑了笑,自己弹了一遍DEMO录音。
然后,起身,慢慢走下楼。
晚上十点。
录音棚内。
谢沅珊坐在监控台前,耳机挂在脖子上,身旁的茶杯还冒着细细的热气。
易喆把耳返递到她手边:“听听?”
她接过来,戴上。
音乐响起。
一开始,是缓慢铺开的钢琴,像夜里一点点亮起的街灯。
接着,是吉他的叮叮声,带着一点风吹过破巷子的微响。
然后,是山南的嗓音。
低哑、安静、带着些不经意的温柔:
“昼说,怕黑,点了一盏灯。”
“夜答,不怕光,藏了一把伞。”
歌声沉沉地流淌着,仿佛在黑夜和白昼之间来回试探。
谢沅珊听得心脏一点点收紧。
直到——副歌。
空白。
没有词。
只有空荡荡的钢琴延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