孤秃看着群情激愤的族人,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。他继续高声蛊惑:"我们的弯刀从不畏惧敌人!今日,就让那些汉人知道,侵犯我们的代价!为死去的亲人报仇!为我们的家园而战!"
激昂的呐喊声响彻云霄,震得天空中的飞鸟纷纷惊散。然而,在这狂热的气氛中,人群里有几位老者对视一眼,眼中满是忧虑——他们没有忘记,这场战争究竟因何而起,只是在孤秃的煽动下,真相早已被扭曲得面目全非。
暮色将祭坛染成暗红,三位老者踉跄着撞开牛皮帐帘。大祭司正将朱砂涂满全身,白发间缠绕着风干的人骨,指甲缝里凝结着黑血:"来得正好...看!"他突然扯开衣襟,胸口新刻的"亡"字还在渗血,裂纹如同蛛网爬满胸膛。
"够了!"为首的老者抓住他颤抖的手腕,"孤秃要举族决战,你是大祭司,该去劝诫!"话音未落,大祭司突然发出癫狂的大笑,震得梁间悬挂的诅咒图腾哗哗作响:"劝诫?当第一支百人队在白草滩被开膛破肚时,当汉人妇孺的血染红月牙泉时,你们这些蛀虫正抱着抢来的财宝醉生梦死!"
帐外传来阵阵欢呼,孤秃的战前鼓噪穿透夜幕。另一位老者面色煞白,压低声音:"可我们的战士...根本挡不住十万铁骑!"大祭司猛地甩开手,抓起铜铃疯狂摇晃,刺耳的声响混着沙哑的呓语:"血月照尽白骨山,弯刀反噬自族残!还记得你们瓜分汉家孩童口粮时,说过'弱者活该'吗?现在报应来了——"
"住口!"最年轻的老者抽出短刀抵住对方咽喉,却发现大祭司浑浊的眼中倒映着自己颤抖的瞳孔。帐外的氐人大军已经集结,马蹄震颤顺着地面传来,震落祭坛上供奉的羊头骨。大祭司突然伸手握住刀刃,鲜血顺着掌心滴落:"杀了我吧...反正整个部族,都要陪着你们这些贪婪的蛆虫,坠入十八层地狱!"
十万铁骑卷起的黄沙尚未散尽,马超正俯身审视着羊皮地图,玄色披风垂落在刻满标记的沙盘上。忽有斥候滚鞍落马,甲胄间还沾着未干的露水:"报!氐人倾巢而出,于黑风谷列阵,扬言要与我军决一死战!"
帐内陡然一静,诸将目光齐刷刷投向主帅。马超却缓缓直起身,脸上传来低沉的笑声,声如金石相击:"螳臂挡车?倒要看看他们有几分胆色!"他抬手摘下头盔,束发的银冠在阳光下泛着冷光,连日征战的疲惫中竟透出几分畅快——那些躲在暗处的豺狼,终于要露出爪牙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