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兄长?"马岱见兄长握杯的指节发白,不禁轻声唤道。马超猛地放下酒碗,瓷片与青铜案几相撞,发出刺耳的脆响。他望向长安方向,夜色中那座城池像头蛰伏的巨兽,城楼上摇曳的灯火恍若豺狼的眼睛。天子的狞笑在他眼前交织成血色罗网。
"都死了..."他喉间溢出一声低哑的呢喃,只有身旁的董白听清了这三个字。少女悄悄攥住他的袖口,却摸到一片冰凉——甲胄下的掌心早已被指甲掐出血痕。那些本该鲜活的面容,如今只在他噩梦中反复出现:潘凤圆睁的双目,武安国双臂撑起的青筋,典韦断成两截的双戟,还有李通在乱军中回头望向他的眼神,带着将死之人最后的眷恋。
帐外传来此起彼伏的"少主万岁",却冲不散他眼底的阴霾。马超突然按住腰间长剑,狮吞口的獠牙硌得掌心生疼。这仇,何止是为自己。他要看着天子血溅丹墀,要让长安的每一块砖石都浸透仇人的血,要让那些在黄泉路上徘徊的亡魂,能攥着仇敌的心脏安然入眠。
龙涎香在铜炉中扭曲成狰狞的鬼脸,汉天子将玉盏狠狠砸向蟠龙柱,碎玉溅在阶下群臣脸上,惊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。"反了!都反了!"他踉跄着踢翻御案,竹简文书如雪片纷飞,"区区马超,竟三番五次坏朕大事!"
刘备跪地:"陛下息怒。西凉铁骑虎视眈眈,马超既未殒命,不如..."话未说完,天子已抓起砚台掷来,墨汁泼在他大氅上。"议和?"天子踩着满地狼藉逼近,龙袍下摆扫过刘备颤抖的肩头,"朕能让他坠入冰窟,就能再把他推进十八层地狱!"
殿内气氛凝固如铁。吕布单膝跪地,方天画戟在青砖上划出刺耳声响。天子猛然揪住他的束发金冠,帝王冠冕上的珠串撞在他额角:"你亲口禀报取了马超首级!如今他活生生站在长安城外,你当朕是三岁孩童?!"
吕布喉结滚动,被攥得变形的脸上泛起青白:"末将...末将当时亲眼见他坠入..."话音淹没在天子癫狂的笑声里。阶下群臣纷纷伏地,唯有关羽按在青龙偃月刀上的手微微收紧,望着龙椅上那个形容疯魔的身影,丹凤眼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