船屋的大柱子被火烧了半截,贪得无厌的火执笔画地为牢,凌沉花了五年多辛辛苦苦创造的家园就这么被毁于一旦。
“我该怎么办?我该怎么办?我该怎么办……”凌沉垂头丧气,两只手像数不尽的质地坚硬的大石头,一个接一个重重地砸在他的太阳穴上。
如今第二场大火雪上加霜,他贫瘠的智商实在是揭不开锅了,再一次面临捉襟见肘的无奈。
“对不起,我……”右眼跳灾,箫飒欲言又止的内疚口气让凌沉大吃一惊,大有责问箫飒何出此言的意味。
箫飒脸上浮出勉强的笑容,又即刻收敛了枝叶,改头换面着上无穷无尽的忧伤。
愧疚和人性的谴责好像扎进手心的一把荆棘,鲜血淋漓,血肉横飞,握紧也不是,拔出来也不是,挂在手上举目四望,找不到一个突破口发泄这难以忍受的剧痛。
箫飒为自己的冒失买单,当初他没有预料到海面上能生火,更没想到把火星摁到水下,非但不能灭火还会酿成大灾难。
事到如今,他也不能表现得过于与众不同,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,从古至今才是彻头彻尾的笨蛋。
他该救赎自己不去重走那条错误的道路,他不能将心里充沛嚣张的负面情绪表现出来。
事情已经这么乱了,他再来推波助澜的话,届时天地翻转,就连天神无法让秩序和平下来。
“你怎么了?你身体不舒服吗?”凌沉压制住求知欲,尽量用一种平和的口气和端正的态度与箫飒对话。
枯萎的树叶们,婆娑起舞,一片一片落下火海,顷刻间随风消逝。
像从来没来过这个世界,也许它们的出现本就不应景。
箫飒的手拼命按捺住胸口,反反复复的心疼,仿佛有一把长矛要从心脏里捅出来,他用手顶住利刺,手心也传来尖锐的伤痛。
“我没什么大问题,重要的是,坟轩是个嗷嗷待哺的幼婴,它快饿死了,快被风驰电掣的膨胀的大火烧了,而我们唯独能做到的是如坐针毡。”如果声音是支撑箫飒走下去的脚步,那他应该是个踉跄的老公公了。
他叫嚣的声音像以为瑟缩的寒风中的女孩战栗的身体,需要用合适温暖的热量来呵护,而火焰给予的是创伤而不是舒适温馨的温度。
凌沉不确定他的心是不是雨季从枝头落下来的果子,因为他的心已经被惆怅充沛的酸雨无死角浸泡乃至于溃烂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