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又一个死去的症状淋漓尽致得像白纸上的墨汁渲染在眼前,他明白,他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眼前死去了,而且不是用坟术远程攻击,是确确实实用手将人杀死的。
他像是做了个可怕的恶梦,当他面目上的敌忾逐渐转变为惊骇的神情,他就从这个梦境脱离了,他澄澈的眼睛愈发的迷蒙,仿佛被清晨湖边的大雾笼罩了。
脑子里的警钟被一根粗棍子糊里糊涂的敲醒,他急急忙忙地松开手,神情中不乏的惊讶似是他不知情所为,死人就从他的虎口摔下去了,发出沉闷的不同于短刀落地声的异常沉闷,好像有什么草本植物的种籽落地生根,从草尖腐烂到了根茎,空气中都是使人恶心的臭味。
亲手杀了人,并让一个大活人在手中缓慢的死去,体验他从最初的挣扎到最后的无力回天,从血气方刚的大活人虚弱成气息奄奄的半死人,这是箫飒首次全程痴迷地感受他自身挟有的扭曲心理。
回想起来,他竟不再认识、熟悉自己了,他没想到他居然能将人像蝼蚁一般捏死,了结人的时候还可以装作无所谓,眼神的炽热和坚毅、他身上每处的改变都让他莫名其妙的哀伤。
他越是想从思考中脱离苦海,骇浪越想把他裹入更深的海域,他像个无法靠岸的旱鸭子,泡在暴涨的海水中,迟迟等不来海水的干涸,他不会游戈只能坐以待毙,在搁浅之前,他必须被齁人的海水溺死。
脚下的海盗统领,七窍流血,面色绛紫,浑身以一种诡异挤了的姿势蜷缩着,箫飒握了握他的手掌,没有接受何种玷污,他却像能嗅到腥甜的血腥味,似乎看到了他体内肺腑的腐烂,他的心像浸泡在盐水中,不断有血沫从深处渗透出来。
几乎快要昏倒,他赶紧挪开视线,不敢朝他尸体的方向多瞅一眼,他害怕突然有双枯白的手抓紧他的腿连带把他一起拖入黑暗的、封闭的、孤寂的阴曹地府。
你是什么人?敞开的门外,一个疾呼的声音擂鼓般传来,门外一个路过海盗大惊小怪,大张旗鼓的叫出来,是为了发泄他陡然莫须有的扑面而来的惧怕和憎恨,大部分人看见突发的意外都是这样不理智的反应,认为撕心裂肺的叫声能掩耳盗铃吓走坏人。
箫飒听到人声的第一感受,无异于被冰冷的利爪抓住了头皮,麻痹从脊背细枝末节的传到身体各处,每个细胞都迟钝着,以至于面对突发状况他的应对措施不是很及时,凌乱而匆忙的脚步声纷至沓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