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怜做了一个噩梦,梦里有人跟他说,他男人不是冷了,而是死了。
大吉大利啊,姚怜高兴得想买两挂鞭炮庆祝。原来不是出轨了,是死了。
望断关山月,戈剑断胡霜。边塞战神怎么能死呢?
等姚怜反应过来的时候,柴火已经在手里了。
秋末花期尽,他眼神捕捉到,似乎有那么一抹火星,落在了香炉。
可这时门扉被重叩,关山一身寒霜,踹门而入。他气急,把他抵在门上,说你是不是疯了。关山一甩袖,将炉中[遂梦]打翻,那香就掉入壑沟。而姚怜一声欢喜啊还未出口,泪已浸双眸。几度哽咽,是求他别走。
回应他的是一阵酒香。关山这个人,他的爱和战斗一样热烈。开头谨慎,后面勇猛,确认了心意,就是烈火。
“谁说我要走了?”关山咬牙切齿。
他们在军营吹奏箜篌,看酸明月青丘。他们杨花满头,路长走到白首。“中州之战”大胜,“七彩阳光”先灭了[离],再灭了[亘]。最后覆灭诡异,打碎邪神。在长久太平后,他们相携而老。
他们的事迹成了佳话。说这一路无论如何,他们在彼此身后。世人交游,许下长长久久。
……
姚副州主在哭。她失态地抓住军医:“[遂梦大吉],得偿所愿。都说梦见了邂逅,圆满了情仇,他为何……紧锁着眉头?”
……
太假了,太假了啊。姚怜苦笑。
他梦见了邂逅,依依门前柳。如意遂梦,他握住他的手。欢喜堂含羞,转身去挂绣球,他珍而重之,何其温柔。
许愿长长久久。他心里却通通透透。
姚怜看向高堂。这天是“他”和“关山”的婚礼,“他娘”正坐在高堂上,笑容满面。可这太假了。假到他能听到现实里娘的哭声。原来娘不是只会让他读书,不是只会辱骂他。可晚了,晚了啊。
姚怜不是情痴,他只是太聪明了。关山利用他往上爬,他娘利用他觅亲家。他试图摆脱一个牢笼,却跳入了第二个,他太累了,于是跳入了离朝给他挖的第三个。
姚怜似乎想笑,但毒药已经扩散到全身,他笑不出来。香不能让他忘却。他记得太清楚。他从没得到过任何人的爱。没有跨越性别的佳话,不过是扭曲的,畸形的病。两个破碎的灵魂相互依偎,误以为对方是自己的解药,实际不是。巨大的哀恸,叠加的悲伤,让他在梦里还一抽一抽地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