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以《百子图》为题吧。” 她望向李若璃,目光里含着几分温慈,“若璃可还记得,去年你在御花园画的《春嬉图》?哀家瞧着那些孩童天真烂漫,至今还挂在勤政殿呢!”
李若璃福身时,袖口的银鼠葡萄纹随动作轻颤,她垂眸应了声 “是”,指尖却在触到紫毫笔时微微发紧。
太后又转向吴天翊,指尖摩挲着圈椅扶手的饕餮纹,语气里多了几分试探:“翊哥儿在北疆,可曾见过中原这般的孩童嬉戏?”
“臣见过!” 吴天翊起身时,玄色氅衣扫过青砖上的松针,“不过北疆的孩童,嬉闹时手里攥的是羊骨箭,脚下踩的是半人高的雪窝子。” 他忽然轻笑,指腹碾过砚台边缘,“若画出来,怕是要惊着诸位姑娘!”
太后挑眉,示意宫女呈上徽墨:“不妨一试,紫禁城的墙虽高,却容得下天下百态!” 她望着李若璃铺开的雪绢,又补了一句,“但须得守住‘百子呈祥’的意头 —— 毕竟是皇家的题。”
这话既是提醒,亦是规训!
李若璃闻言,心中大安,蘸取赭石色时手腕格外稳当,她决定以 “雪天放纸鸢” 入画,三十个童子分布在雪幕间,衣饰上的团花暗合 “三春九如” 的吉兆,纸鸢则绘成凤凰、麒麟等瑞兽形状。
吴天翊却在此时扯过王莞宁的鹿皮箭囊,从中抽出一支雕翎箭,忽然笑道:“这箭杆倒像极了北疆的柳木!”
不等旁人反应,他已用狼首刀削下箭杆中段,就着暖炉的火光炙烤 —— 松木噼啪作响,箭杆渐渐碳化,露出深褐色的木质纹理。
当看到一众女子不解的表情,他笑着解释道“这是北疆人常用的‘火墨!’”随即便将碳化的柳枝在掌心揉碎,露出细腻的炭粉,“比中原的墨更能吃进绢里。”
说罢,他直接以指腹蘸取炭粉,在绢纸上按出个歪歪扭扭的雪团 —— 那雪团竟有了层次感,边缘泛白的部分是未完全碳化的柳木屑,中间深灰处则藏着松木油脂的反光。
太后挑眉望着这一幕,鎏金护甲轻轻刮过圈椅扶手 —— 她曾见画师用松烟制墨,却从未想过有人会用箭杆烧炭。
此时旁边的徐瑶攥着琴拨的手悬在半空,眼尾的珍珠耳坠随呼吸晃动,王莞宁则干脆抱臂靠在亭柱上,唇角扬起一抹赞许的笑,鹿皮箭囊在膝头蹭出沙沙轻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