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若隐瞒不报,又如何逃过朝廷细作的耳目?
突然,他的目光落在墙上悬挂的软剑上,剑穗上的青铜铃铛微微晃动 —— 那是武学师傅郑绍祺赠予的出师礼。
这位被贬的禁军教头不仅传授他绝世武功,更教会他 "虚实相生,藏锋守拙" 的处世之道。
吴天翊猛地起身,广袖扫落案上狼毫,眼中闪过一丝光亮:"或许,该去拜会师傅了!"
暮色如墨浸透窗纸,吴天翊望着剑穗上斑驳的铜铃,恍惚看见郑绍祺当年在演武场掷剑的模样 —— 那柄软剑破空如练,却在触及靶心前突然化作虚影,最终轻飘飘落在他脚边。
"看得见的锋芒是杀敌的刀,看不见的算计才是保命的鞘。" 老教头沙哑的嗓音与檐下铜铃的轻响重叠。
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洒落,吴天翊踩着满地碎金,匆匆穿过九曲回廊。
郑绍祺所居的西跨院飘来淡淡铁锈味,混着未散的晨露,在空气中凝成一丝肃杀。
推开门扉时,正撞见郑绍祺半敞着玄色劲装,古铜色的脊背肌肉虬结,臂弯处新伤未愈,却已握着磨刀石来回打磨雁翎刀。
"来得正好。" 刀锋与石面摩擦出刺耳声响,迸溅的火星落在青砖上转瞬即逝。郑绍祺偏头扫了眼他怀中的军报,下颌线条绷得笔直,"听说朝廷的驿卒卯时三刻就到?"
吴天翊单膝点地,将卷轴呈上:"弟子正为此事求教!" 郑绍祺扯过羊皮卷,借窗棂透入的微光逐字细读,突然嗤笑一声,抄起案头朱砂笔,重重戳在 "北地郡" 三字中央。
猩红墨迹如血绽开,瞬间将字迹吞噬:"北地郡十八寨的响马为何总能虎口夺食?"
他手腕翻转,笔尖在地图上划出凌乱弧线,"真作伪时伪亦真 —— 越是板上钉钉的事,越要掺三分假。"
檐下铜铃突然叮咚作响,吴天翊望着被改得面目全非的军报,喉间发紧。
郑绍祺将磨刀石拍在案上,震得竹简簌簌作响:"即刻让萧晋放出消息,就说北蛮残部携带半数财货,朝西北荒漠逃窜。"
他转身从墙角拖出麻布袋,倒出半袋麸皮,指缝间滑落的硫磺粉末在阳光下泛着诡谲的光,"再让人在必经之路埋下这些,等细作的鼻子凑上来......"
话尾消散在清晨的风中,只余刀刃划破空气的清啸。
此时的吴天翊似乎有点明白郑绍祺的意思,让萧晋散布北蛮残部携财逃往西北的消息,是为了将朝廷对北地郡城池、赔款等利益的关注,转移到虚无缥缈的 “西北财货” 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