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人看清她是怎么拔剑的。只听见“嗤”的一声轻响,像是布料被撕开,又像是风掠过刀锋。独眼龙脸上的笑容僵住了,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声,鲜血从他颈间喷出来,溅在雪地上,红得刺目。
锦盒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虎符滚了出来。
剩下的汉子们愣了片刻,才反应过来,怒吼着拔刀冲上来。林砚身形一晃,像片被风吹起的雪,在刀光剑影里穿梭。断水剑没有多余的招式,每一次出鞘,都精准地落在要害处,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迹。
惨叫声此起彼伏,很快又归于寂静。
林砚站在尸体中间,雪落在她的斗篷上,瞬间被体温融化。她弯腰捡起虎符,用布擦去上面的灰尘,裂痕处的棱角硌得手心生疼。
就在这时,破庙的横梁上忽然传来一声轻咳。
“好俊的功夫。”
林砚猛地抬头,只见横梁上坐着个穿青衫的男子,手摇折扇,脚边还放着个酒葫芦,像是刚看完一场好戏。他看起来二十多岁,眉眼温润,嘴角噙着笑,半点不像会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人。
“你是谁?”林砚握紧断水,剑尖微颤。
男子从横梁上跃下来,动作轻得像片叶子。他收起折扇,指了指她手里的虎符:“在下沈知言,奉靖王殿下之命,特来取这东西。”
靖王赵珩,当今圣上的胞弟,掌管刑部,以铁腕着称。林砚听说过他,却没见过。
“虎符是朝廷的,你凭什么说取就取?”
“凭这个。”沈知言从袖中掏出块腰牌,上面刻着个“靖”字,“林姑娘,你孤军深入终南山,追了这虎符整整三日,难道不想知道,是谁偷了它,又为何要偷吗?”
林砚沉默了。她确实想知道。镇北军驻守北疆,虎符失窃绝非小事,背后定然牵扯着更大的阴谋。
“跟我走,”沈知言笑得温和,“靖王殿下会告诉你一切。而且,你杀了‘影卫’的人,他们不会放过你的。”
林砚看向地上的尸体,忽然注意到他们耳后都有个极小的刺青,像只蜷缩的蝎子。这是江湖上最神秘的杀手组织“影阁”的标记,据说他们只认钱,不认人,谁也不知道阁主是谁。
“影阁为什么要偷虎符?”
“因为有人付钱让他们偷。”沈知言打开酒葫芦,喝了口酒,“至于付钱的人……林姑娘,这京城的水,可比终南山的雪深多了。”
林砚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虎符,又看了看沈知言。她知道,从她捡起断水剑的那天起,就再也回不了头了。这虎符,这影阁,这京城的浑水,她都必须蹚进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