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砚之退到神像后面,药杵在砖地上划出浅浅的痕。他忽然想起父亲说过,针灸讲究“气行脉络”,用兵如用针,找准要害就能四两拨千斤。
雨声里突然混进“咔嚓”一声脆响。络腮胡的钢刀劈在神像底座上,震得神像肩头的泥块簌簌往下掉。林砚之瞅准空档,药杵重重敲在他的膝弯——那里是足阳明胃经的要穴,寻常人被打会酸麻无力,这兵卒却“噗通”跪下,膝盖竟直接磕碎了。
另外两个兵卒吓了一跳。林砚之趁机抓起墙角的艾草堆,劈头盖脸扔过去。艾草遇雨冒出浓烟,呛得人睁不开眼。他拉着妇人和小姑娘往庙后跑,那里有个被藤蔓遮住的狗洞。
“往哪儿跑!”络腮胡在后面嘶吼,声音里带着哭腔。
钻出狗洞时,林砚之的胳膊被藤蔓划破,血珠滴在湿泥里。他忽然愣住——那被血浸过的泥土里,竟有颗草籽正在发芽,嫩白的芽尖顶开了坚硬的外壳,在雨里颤巍巍地舒展。
这是株他从未见过的草。
“快走啊!”小姑娘拉着他的衣角。
林砚之回过神,把她们往山坳里拽。雨还在下,他回头望了眼破庙的方向,浓烟正从屋顶的破洞往外冒。不知为何,他总觉得那株破土的野草,像是在替这乱世,悄悄喘了口气。
第二章 药香染刃
山坳里的溶洞比破庙暖和些。林砚之用石块垒了个简易灶台,火塘里的枯枝噼啪作响,把山药粥的香气送进潮湿的空气里。
小姑娘捧着陶碗,小口小口地喝着,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林砚之胳膊上的伤口。那道被藤蔓划破的口子已经结痂,边缘泛着淡淡的青色,像是敷过草药。
“哥哥的伤怎么好得这么快?”她放下碗,指着洞壁上的苔藓,“就像这些青苔,昨天还黄黄的,今天就变绿了。”
林砚之摸了摸伤口,那里确实不疼了。他想起钻出狗洞时看到的那株野草,不知怎的,夜里总梦见自己的指尖长出根须,扎进泥土里就能尝到露水的味道。
“可能是山里的草药灵气足。”他含糊地应着,心里却泛起嘀咕。父亲留下的医书里写过,天地间的草木之气能滋养人身,但从未说过能让人伤口自愈得这般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