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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痛苦中,并无多余的心思放在这些物件上。
程芳浓亲手挑了些花觚、器玩,让溪云照她的吩咐摆在殿内各处。
很快,华美而空洞的坤羽宫变了样,鲜妍雅致,程芳浓四下环顾,很满意。
没有苦药味,陈设皆按她的心意喜好。
这才是她该住的地方。
她一高兴,便给溪云她们都赏了东西,连下面的粗使丫鬟也有。
唯一让她心里不踏实的,是皇帝。
昨日午歇时,皇帝还来挤她的贵妃榻,拿她当人形暖炉抱着。
今日却没见人影。
似乎从二哥他们离宫后,皇帝便没来碍眼了。
程芳浓独自躺在贵妃榻上,拢着软毯,思量片刻,便熬不住困意,睡着了。
今夜,侍卫没来,皇帝也没来。
程芳浓坐在馨香的软帐间,无意识地将红绸缠绕手上把玩,若有所思。
会不会是突然有什么急事,侍卫被派出去办差了?
暂且不必费心费力笼络侍卫,得一宿清净,自然更好。
程芳浓没多想,随手将红绸丢在枕边,悠然入眠。
更深人静,值夜的宫婢也已酣眠。
无人看见,窗扇缓缓打开,又无声合上。
来人步履轻,落地无声,穿过黑漆漆的寝殿,绕至绣牡丹芍药双姝的画屏后。
低垂的软帐朦朦胧胧,勉强能辨出床上横陈的倩影。
她应当是侧身躺着,衾被勾勒出侧腰、臀部窈窕的线条。
多少个夜里,他掌控过,抚弄过,自然知晓衾被下掩藏着怎样的曼妙。
就是凭借着这身媚骨,她勾得他如今孤枕难眠!
皇帝隔着软帐,冷冷盯着她,恨不得扑过去咬断她颈项,灭了这搅乱他心神的祸根。
半晌,他终于抬起手,撩开绣帐。
躬身时,不经意瞥见散在枕边的红绸。
一条红绸,牵扯起无数缱绻回忆,皇帝心口微微发颤,眼神如月下深海,波澜涌动。
他长指缓缓抚过红绸,抓在掌间。
对,过去缚住她雪白细颈,狠狠勒紧,他力气大,让她在睡梦中死去,来不及感受丝毫痛苦。
或是如往日一般,遮住她眼眸,将她从清梦中拽入红尘,如此,他亦能得一夕安寝。
今日无人看到皇帝走入这寝殿,明日便会传出她秽乱宫闱的流言。
这是他一开始便为她准备好的死局,她也算死得其所。
皇帝抓着红绸,俯低身形,熟悉的馨香幽然钻入鼻尖。
他指骨发颤,眼底深囚的情愫挣扎而出,薄唇紧抿,额角青筋暴起。
仿佛僵滞了百年之久,又仿佛只有一息功夫,红绸从他指间脱落。
长指勾起一缕她散在枕上的青丝,抵在他眉心。
皇帝闭上眼,长长舒一口气,松开她发丝。
任软帐垂拢,他高大的背影悄无声息没入夜色。
翌日,宫人照例熬了药端来,程芳浓借口脾胃不适,搁在一旁,没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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