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罗建国出示了证件,保安仔细核对后放行。车子停在主楼后的一栋独立小楼前。
“周书记在这里。”罗建国下车,“记住,只有半小时。我在外面等你。”
秦云走进小楼。楼道里很安静,铺着地毯,脚步声被吸收。护士站有个中年护士在值班,罗建国和她说了几句,她点点头,带秦云走向最里面的房间。
门开了。房间不大,但干净整洁。窗前坐着一个人,背对着门,看着窗外的山景。
听到声音,那人慢慢转过身。
秦云愣住了。
三个月不见,周明远瘦得几乎脱形,脸颊凹陷,眼窝深陷,头发全白了。但那双眼睛依然锐利,像鹰一样。
“小秦来了。”周明远笑了,笑容牵动脸上的皱纹,像干涸的土地裂开。
“周书记......”秦云的声音有些哽咽。
“坐。”周明远指了指床边的椅子,“罗建国给我打电话了,说你要来。我知道,你一定是查到了什么。”
秦云坐下,看着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老领导。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样?是疾病,还是二十五年来背负的秘密?
“周书记,我去了青林镇。”秦云说,“我找到了您当年勘探的报告,还找到了一本日记,吴德福藏的日记。”
周明远的眼神变了:“日记?什么日记?”
“一个勘探队员的日记,记录了1992年8月发生的事。”秦云盯着周明远,“他说,***推了您,专家受伤。他还说,专家包里有文件,上面有省里的印章。”
周明远沉默了。他的手开始颤抖,慢慢移到轮椅扶手上,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
窗外,天亮了。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,照在周明远苍白的脸上。
“他还活着。”周明远终于开口,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,“那个写日记的人,他还活着。”
“您知道他是谁?”
“小王,***,当时队里最年轻的队员。”周明远闭上眼睛,“那天他确实在现场,我以为他死了。***说他也坠崖了。”
“他没死,逃出来了,被吴德福藏起来。”秦云说,“但他后来怎么样了?日记只写到8月16日。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周明远摇头,“我被推下悬崖,命大,挂在一棵树上。后来被老乡救了,在山里躲了三个月。等我出来时,勘探队已经解散了,所有人都说我和***都死了。”
“***对外宣布您失足坠崖?”
“对。”周明远睁开眼睛,眼神里有痛苦,“他不仅宣布我死了,还篡改了勘探报告,隐瞒了稀土矿藏。他以为我真死了,或者永远不敢露面。”
“那您为什么不揭发他?”
“怎么揭发?”周明远苦笑,“我‘死’了,***‘死’了,唯一活着的证人是吴德福,但他是***的人。而且,***背后还有人,那个‘专家’,还有省里的某些领导。我一个‘死人’,拿什么跟他们斗?”
秦云理解了。二十五年前,周明远选择了沉默,不是懦弱,而是无能为力。
“那个‘专家’是谁?”
“我不知道名字,但记得他的样子。”周明远回忆道,“四十多岁,戴金丝眼镜,说话带点南方口音。***叫他‘陈教授’,但我觉得那不是真名。他当时从省里来,带着介绍信,印章是省科委的。”
省科委。二十五年前,这是一个权力很大的部门。
“他包里有什么文件?”
“我没看清,但***说看到了。”周明远说,“小秦,你知道我们当时发现了什么吗?不只是稀土,还有一种前所未见的矿物。它的放射性很特殊,半衰期极长,可能......可能具有战略价值。”
战略价值。这四个字让秦云明白了为什么这件事如此敏感。
“那矿物现在在哪里?”
“不知道。”周明远摇头,“***和陈教授拿走了所有样品。后来我再也没有听说过那种矿物的消息,就像从未存在过。”
房间里安静下来。阳光已经完全照进来,照亮空气中的尘埃,像无数细小的悬浮物。
“周书记,”秦云问,“您知道李伟吗?”
周明远的手猛地一抖:“***的儿子?”
“对,他现在是省国土资源厅矿业处处长。”秦云说,“青林村旅游开发项目的背后,就有他的影子。陈志强是他的大学同学,吴建国是他的白手套。”
周明远闭上眼睛,深吸一口气:“报应啊。父亲作的恶,儿子接着作。”
“不止。”秦云说,“李伟可能还牵扯到更高层。周书记,您当年的事,现在可能有机会查清。罗建国组长在查,市纪委在查,只要证据足够......”
“证据在哪里?”周明远睁开眼睛,“日记本呢?”
“被吴建国拿走了。”
“那还有什么证据?”
秦云沉默了。是啊,日记本丢了,***生死不明,吴德福死了二十五年。唯一的物证在敌人手里,唯一的人证要么死了要么失踪。
“还有您。”秦云看着周明远,“您是当事人,您的证词很重要。”
“一个‘死’了二十五年的人突然出现作证?”周明远摇头,“他们会说我是疯子,是冒充的。而且,我的身体......”他指了指自己,“撑不到开庭的那一天。”
秦云感到一阵绝望。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?
“不过,”周明远忽然说,“我还有一样东西。”
他从轮椅的坐垫下拿出一个小布袋,递给秦云。
秦云打开,里面是一卷胶卷。
“这是当年***藏起来的胶卷,拍的是专家包里的文件。”周明远说,“他逃出来后,把胶卷给了我。我藏了二十五年,谁都没告诉。”
秦云握着胶卷,像握着一块炭火。
“去找人冲洗出来。”周明远说,“但记住,一定要找绝对可靠的人。这东西一旦曝光,会要很多人的命,包括你的。”
“我明白。”
“还有,”周明远抓住秦云的手,手很凉,但很有力,“小秦,收手吧。你已经做得够多了。剩下的,交给组织,交给法律。”
“周书记......”
“听我说。”周明远盯着他的眼睛,“你年轻,有前途,有家庭。不要像我一样,把一生都搭进去。有些战斗,不值得用生命去赌。”
秦云看着这位老人,看着他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。
“周书记,有些事,总得有人去做。”他轻轻抽出手,“如果人人都退缩,那黑暗就永远是黑暗。”
周明远愣了一会儿,然后笑了,笑得很欣慰:“你还是和当年一样,倔。好,我不劝你了。但记住,保护好自己。活着,才能战斗。”
护士敲门进来:“周书记,时间到了。”
秦云站起来,把胶卷小心放进口袋:“周书记,您保重。”
“你也是。”周明远说,“小秦,青林就拜托你了。”
走出房间时,秦云回头看了一眼。周明远坐在窗前,阳光照在他身上,像一尊沉默的雕像。
二十五年的秘密,二十五年的等待,二十五年的坚持。
现在,这根接力棒传到了他手里。
罗建国在楼外等他,看到秦云的表情,什么也没问。
“回去吧。”他说。
车子驶出疗养院。清晨的阳光照在山路上,一切都显得清新而充满希望。
但秦云知道,在这希望的背后,是更深的黑暗,更残酷的战斗。
口袋里的胶卷沉甸甸的,像一颗定时炸弹。
炸开的是真相,也可能是他自己的生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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