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丹尼尔能清晰地分辨出每一道呼吸属于谁——艾略特短促而艰难，艾丽西亚带着细微的呜咽，小以利亚和亚历山大他们几乎只剩下游丝般的吐息，还有他的米兰达，那轻得几乎听不见的、如同烛火将熄前的最后摇曳。
他从未像此刻这样，憎恨自己在这种绝境中依然保持的、近乎残忍的理智。
他拖着沉重得不像属于自己的身躯，在浓稠的黑暗里摸索前行，不需要光线，地堡的每一个转弯、每一处凸起都早已刻入骨髓。
他们最后都聚集在了中心的圆形会议室，几张行军床紧挨着摆放，像暴露在旷野中依偎取暖、等待最终命运的羔羊。
这是他们最后的约定——无论发生什么，都要在一起。
他依次在每张床边停留，用沙哑得几乎碎裂的声音低语
“艾略特，坚持住，我的儿子。你是最坚韧的。”
“艾丽西亚，我的小天使，爸爸在这里。”
“以利亚，别害怕，闭上眼睛，想想我们上次在湖边看到的星星……”
……
最后，他来到米兰达身边。巨大的悲痛再次碾过他的心脏。
她已经无法说出完整的词语，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气音。丹尼尔明白，这意味着“她”——那个他深爱的、聪慧坚强、会带着笑意调侃他是个偏执狂的米兰达——正在彻底消散。
留下的，只是一具正在不可逆转地“融化”的躯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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