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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东边大案后面,她走上前向老神仙问了好,见灵极真人正伏在案上修复几片尺牍。
灵极真人听见她问好,抬头看了她一眼,笑道:“壮实些了,这些日子累吧?坐,我这里腾不开手,你自己倒茶喝。”说完又低下头去,小心翼翼地侍弄手里的尺牍。
大案前面摆着一张藤椅,妊婋在上面坐了,也不见外,伸手拎起旁边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,探头问道:“这是古时候人使的竹简吗?是信简?”
灵极真人没抬头,轻声说:“这是战国时的一版《归藏易》,几个月前从蜀中一座古墓里出土,最近才辗转到了我这里。”
“归藏易……”妊婋似懂非懂地喃喃重复了一遍,易经的几部书她从千光照那里听说过,只是了解得并不多,此刻见灵极真人专心致志地修复尺牍,也未出言干扰,只是一面喝茶一面静静地坐在对面看着。
妊婋慢慢喝完了桌上的一整壶茶,才见灵极真人悠悠停手,将那几片尺牍放到托盘里,用一张薄纱布轻轻盖上,挪到窗边通风静置。
灵极真人放完托盘,起身到旁边水盆里洗了手,擦手的时候笑呵呵地问起妊婋她们往平州和营州去的经历。
妊婋这才放下茶杯,连说带比划地把她们这些天的事细述了一遍,其实这些天平州和营州的情况,都有千山远和玄易传信回来,肃真部也放过两回海东青到太平观,所以妊婋说的这些事,灵极真人都知道,但她没有打断妊婋,只是带她到西窗边榻上坐下,一边听一边给她洗了几个院中树上结的李子。
直到听完所有事,灵极真人笑道:“这些时日攻城掠地,幽燕军如今也是算做上一方霸主了。”
妊婋歪头想了想:“是,也不是,我们与先前的鸡毛贼和官军可是大不一样。”
灵极真人笑问:“怎么个不一样法儿呢?”
妊婋掰着手指头,正色说道:“首先他们自家每常分出派系来彼此争斗,我们没有,其次他们之中总是等次森严,位高者目中无人,位低者摧眉折腰,我们也没有,其三他们争权夺利从来不是为了让所有人过上好日子,只是拿些冠冕堂皇的话语忽悠手下人为他们卖命,到头来好处全叫位高者占尽,下面的人只能踩着别人往上爬,因为只有爬到上面才能活得像个人样,我们更不是这样了。”
灵极真人听她认真地说完这一二三,仰头哈哈大笑起来,随后又问:“可是按他们那样的世道规矩,若能做个位高者,不也叫很人羡慕神往么?”
妊婋轻嗤一声:“位高者上亦有高者,除非登到极顶,可即便到了顶峰,亦有越不过去的生老病死,自称是有别于凡人的天龙贵胄,在这些事上却又与凡人差不出多远去,嘴里都说着自家是千岁万岁,却不见有哪个帝王能活过百岁的,到老了没有不怕死的,不仅怕死还怕失权,患得患失,有何可羡?”
“世人奋斗一生,不过为些财帛田产,若依你这样说,难道叫大家都没了这些东西才好么?”
“不是叫人都没了这些东西,而是大家本可以同享!”妊婋说来劲了,撸起袖子,给灵极真人举了个例子,“我同妹儿们过去在幽州城里时,大家各自得了吃的穿的,都拿出来一起分,所有人的东西都收在一处,大家吃穿一样,快活得很。不像从前我们在城东丐帮里,有什么好的都得紧着上面人吃饱了,下面的人才能得些剩的,所以总是三天两头争斗不休,大家都想蹦歉瞿艹员サ娜耍可是能吃饱的那个人其实也当不了多久,因为总有下面的人盯着他想把他拉下来呢。”
“不管是你说的丐帮,还是官军府衙朝廷,其实都不过是同一套规矩,千百年来世人都是这样过来的,自古都说尊卑有序,是为天道。”
妊婋皱眉:“若尊卑果然是天道,就没有古往今来那些造反的人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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