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像把刚拆封的手术刀,贴着皮肤游走,还没下刀,寒气已先钻进骨头缝。
王铁汉顿时冒出一头热汗,汗珠顺着太阳穴滑到胡茬,聚成颤巍巍的银豆子。
他想伸手抹,又怕这一抬手显得自己心虚,只能任凭它们滴答落在脚背。
“我、我没那么说......“
他嗓子发干,声音堵在喉头,一半咽回肚子,一半散在空气里,连他自己听着都像漏气风箱。
王瑶踮着脚尖,脖子伸得比鹅还长,仍只能看见门缝里黑漆漆一条通道。
她眨巴两下眼,回头冲顾辰远故作天真:“来娣到底啥病呀,还得动刀?这得花多少钱?“
一句“多少钱“,把牛二华,王铁汉还有王燕的耳朵同时拽得竖起来。
山里人最怕听见“开刀“俩字,那就意味着票子像河水一样往出流。
一百块钱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讲就已经是天文数字了,若再往上翻——他们这么一家四口真的是连想都不敢想。
“不多,这个数。“顾辰远懒得废话,直接竖起三根指头,骨节分明,像三枚冷冰的钢钉。
“三、三百?“王燕声音劈叉,调门一下子蹿高,又猛地捂住嘴,仿佛怕惊动门里的死神。
牛二华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,三百块,这得攒两年才能有啊!
顾晓秋在一旁轻轻开口,声音细得几乎被钟声淹没:“不是三百……是三……三千。“
“三千?!“
王铁汉的脑袋“嗡“一声,像被榔头狠敲了一记一般,整个人都木在原地。
牛二华狠狠咬牙,“咯吱“一声,差点把舌尖咬掉半块,血腥味瞬间弥漫口腔。
王瑶和王燕也是被吓得一阵惊慌。
三千块!
把她们娘三个捆一块卖了,也换不回这数!
娘三个飞速对视,目光在半空“叮“地碰撞,火星四溅,无声地达成共识。
这媳妇不能要了!
这就是给赔钱的货呀,三千块啊,她怎么敢?
牛二华先醒过神,一把攥住自己两个女儿的手腕,指甲几乎掐进肉里,生拖硬拽往后退。“孩子是你们老王家的,这样,这钱你们出一半,这总应该吧?”
顾辰远把身子斜斜地倚在墙边,语气轻飘得像在拉家常,可每个字都裹着钩子,专门往对方肺管子里戳。
他当然清楚,对面这一家子是个什么德行。
钱在他们的眼里,比命还金贵;
想让他们往外掏,尤其还是给来娣这么一个不找他们待见的孩子花,那简直比抽龙筋还难。
牛二华的脸瞬间拉得比驴还长,嘴角一抽一抽,活像吞了半斤黄连。
她“呸”地往地上啐了一口,声音刮得瓷砖滋啦响:“你啥意思?孩子有病,关我们老王家屁事!你们不是天天把‘离婚’挂嘴边吗?离!这就离!谁不离谁是孙子!”
王瑶闻言也立马来了精神,辫子梢都甩出风来了:“就是!来娣在我家的时候可是能吃能睡的,怎么一到你们家就开刀住院?都是你们照顾不周!想让我们掏一分钱——门儿都没有!窗户也没有!”
顾辰远被这家伙的理直气壮给气笑了,唇角一挑,露出八颗白牙,笑意却冷得吓人。
他声音陡然沉下来:“成,既然谈不拢,那就别浪费口水。等来娣一出手术室,我就去公安局报案——咱们经公!”
“经公”俩字一出口,牛二华肩膀猛地一抖,像被冰锥扎了脊梁骨。
她下意识攥紧衣角,粗布褂子立刻拧出一把褶子,声音发飘:“经……经啥公?小孩子家头疼脑热,也值得报公安?”
顾辰远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冷笑,漆黑的眼珠钉子似的钉在她脸上,一字一顿,像用凿子凿墙,
“你可别跟我装糊涂!来娣脑袋里可是插着一根针——这是故意杀人!到底是谁下的手,你们心里清楚!”
话音落地,牛二华的老脸“唰”地由黑转灰,嘴角抽搐的频率快得能看清舌苔。
她垂在裤缝边的手,肉眼可见地哆嗦,指节泛白,青筋暴起,像枯枝上挂着的败叶,风一吹就簌簌掉渣。
𝘽𝑰 qu 𝘽𝐴.v 𝑰 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