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腊月二十九这天,院里厨房的烟囱开始冒白烟。蒸笼掀开的瞬间,热乎气裹着麦香扑出来,一锅锅白胖馒头挤得满满当当。
时雯跟时义早蹲在院角落里要活起了泥巴。还是老规矩,时雯嘴不停指挥。时义手里拿着锤子,正砸昨天筛筐里的黑石。“砰砰”的声响混着厨房里的蒸汽声,倒也热闹。等黑石砸成细细的粉末,他把盆里澄出来的水倒掉,接着要往盆里加胶泥土、撒石灰,倒粉末。
时义抬头追问:“那这胶泥土、石灰和黑石粉,每样到底放多少啊?”
时雯皱着眉晃了晃脑袋:“我也不知道。要不这样,你把剩下的料都分成两份,一份多搁点黄土,一份多掺点黑石粉,按俩不一样的比例试试,总能试出管用的来。”
时义没再多说啥,只轻轻叹口气,便闷头忙活起来。
时雯盯着盆里的黑石粉末,眼神忽然飘远了——这东西让她想起前世小时候,镇上那家蜂窝煤小作坊。
那是她小学同桌家开的,俩人关系好得像穿一条裤子,放学后总总爱往她家作坊里钻,看大人们把煤粉和黄土、石灰掺在一起,压成一个个带孔的蜂窝煤。直到四年级那个冬天,天还没亮,镇上就噼里啪啦响起了鞭炮。那会儿的鞭炮声简单,不是谁家娶媳妇,就是谁家遭了丧事。
她揉着眼睛问爸妈,才知道是同桌家出事了——煤气中毒。早上工人去作坊上工,推开门就傻了眼,一家五口躺在里屋炕上,只有同桌的爸爸还有口气,送医院抢救才活下来。
时雯哪儿肯信?那是她天天一起跳皮筋、分糖吃的好朋友!她撒腿就往煤作坊跑,煤场的人都认识她,也没拦着。掀开门帘的瞬间,她看见炕上躺着三个人,脸色黑沉沉的,嘴唇紫得吓人,像冻透了的桑葚。
从那天起,时雯就怕极了鬼魂,好几年路过煤作坊都绕着走,哪怕多走二里地也不肯靠近。直到后来上了高中、念了大学,那些恐惧才慢慢被日子磨淡。
昨天大伙儿说起这黑石头,她才猛地想起那个同桌,想起煤作坊里的烟味,想起那个冬天冷得刺骨的早晨。
“小妹!小妹!混合好啦!”
时义的叫声猛地钻进耳朵,时雯这才回过神,指尖还沾着点黑石粉没擦,刚才飘远的心思一下子被拉了回来。她眨了眨眼,看向盆里的两团泥,刚才心里那点沉郁,也跟着淡了些:“咋样?俩比例的泥,摸着有啥不一样不?”
时义皱着眉说:“摸着都软乎乎的,没看出啥不一样。接下来该咋弄?”
时雯盯着泥团琢磨了会儿,突然一拍手:“咱没有压蜂窝煤的家伙事儿,不如就捏成球!圆球就行,就算捏得不圆也没关系,先试试能不能用。”
俩人说干就干,把调好的泥团一个个搓成小圆球,摆到院里阳光最足的墙根下。“先晒着吧,等过了年再看效果。”时雯拍了拍手上的灰,朝着晒得暖洋洋的泥球努努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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