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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终,在双方都意识到谁也无法轻易吃掉对方的情况下,一个基于现实利益的交易达成了。
1628年(明崇祯元年)初,经过崇祯皇帝御批(更多是形式上的),招安诏书正式下达。
诏书以华丽的辞藻赞扬了郑芝龙“深明大义”、“率众来归”的“忠勇”,然后宣布了任命:授郑芝龙为“五虎游击将军”(这是一个介于正式武官和杂号将军之间的职位,品级不算极高,但权责可大可小,极具弹性),命其率所部水师,驻防福建沿海,负责剿匪安民,保障航道安全。诏书并未明确限定其驻地和兵力,这实际上默认了郑芝龙对现有武装和地盘的控制。同时,朝廷“象征性”地拨发了一笔粮饷,并默许了郑氏集团在海上贸易中的特殊地位。
消息传出,各方反应不一。
在郑氏集团内部,多数头目对此表示欢迎。这意味着他们从“海寇”洗白成了“官军”,不仅可以免除被朝廷围剿的风险,更能利用官身更方便地做生意,甚至可以去“剿”那些不听话的竞争对手。但也有少数野心勃勃或疑虑重重者,担心受到朝廷规矩的束缚,或被卸磨杀驴。
在福建官场,许多官员对此忧心忡忡,认为这是纵虎归山,将来必成大患。但迫于形势和巡抚的决定,也只能接受。在澳门,安东尼奥总督得知消息后,心情复杂。“五虎游击将军……”他沉吟着这个官职,“这意味着他拥有了合法的外衣。以后我们面对的不再是一个海盗头子,而是一个拥有明朝官职、却控制着私人舰队的海上军阀。与他打交道,将更加复杂。”
最感到失望和警惕的则是荷兰东印度公司。他们原本期望明朝官府与郑芝龙长期争斗,两败俱伤,他们好从中渔利。如今郑芝龙被招安,实力无损反而更具合法性,这彻底打乱了他们的算盘。巴达维亚的总督们意识到,今后与中国的贸易,恐怕更难绕过这个强大的“郑将军”了。
郑芝龙本人,在台湾接到了正式的诰命和官服印信。他举行了盛大的仪式,跪接诏书,三呼万岁,做足了表面文章。但当他起身,穿上那身崭新的游击将军官服时,眼中闪烁的并非对皇权的敬畏,而是一种冷静的、近乎嘲讽的掌控感。
“朝廷的官帽,不过是我的一件新工具罢了。”他对身边的心腹说道,“从此以后,我们剿匪是奉命行事,收税是维持军饷,垄断贸易是保障海防。以前做不到、名不正言不顺的事,现在都可以做了。”
招安,对郑芝龙而言,绝非终点,而是一个全新的、更高层次的起点。他成功地利用了明朝帝国的虚弱和官僚体系的惰性,完成了一次华丽的转身。他从一个被追剿的海上豪强,一跃成为了手握合法暴力、深受朝廷“倚重”的封疆大吏(尽管是名义上的)。朝廷抛出的招安牌,本以为能束缚住这头猛兽,却不知反而为他解开了最后的锁链,为他那空前庞大的海上帝国,披上了一件金光闪闪的合法外衣。
闽海的新龙王,已然加冕。只是为他加冕的,并非紫禁城中的皇帝,而是他那无人能敌的舰队和洞察时势的权谋。新的游戏规则,正在由他亲手书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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