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暗涌(2 / 2)

弘德帝端着茶盏的手停在半空,锐利的目光瞬间钉在女儿脸上。那看似天真的疑问,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,精准地挑开了崔氏此举最核心的隐患——尊的是哪个“王”?攘的又是哪个“夷”?以清流大儒之口教导皇子,灌输的究竟是忠君守礼,还是潜藏了能动摇国本的“权臣辅政”之理?萧玥以《春秋》为引,借古喻今,将韦远直白的弹劾,点化成了更致命,也更诛心的诘问。

茶汤的热气在帝王冷峻的眉眼间盘旋。良久,弘德帝缓缓啜了一口茶,将茶盏轻轻放回案上。他并未直接回答萧玥的问题,目光却重新落回韦远的奏疏,指尖在“门庭若市,车马喧嚣”一行字上缓缓摩挲,仿佛在掂量着这八个字背后的分量。

“门庭若市…”弘德帝低语重复,语气辨不出喜怒。

他又想起了先前崔贵妃请旨为许充容晋位一事。他当时当场点破了许充容与陇右节度使的舅甥关系,斥责其“伶俐”,罚抄《女则》以儆效尤。如今想来,那试探岂止是“伶俐”?韦远奏疏中“车马喧嚣”的崔府门庭里,是否就有着来自陇右,甚至其他边镇军镇的说客?

后宫安插亲信,朝堂笼络文臣,边镇勾连军将。崔氏想要的,哪里只是一个后位?他们想要的,是内外勾连、文武相济,将三皇子萧珑拱上储位,乃至最终掌控这大梁江山!一股杀意瞬间从脚底窜起,直冲顶门。

可眼下还动不得崔氏……弘德帝按下心头的怒火,目光扫向侍立在一旁、几乎屏住呼吸的李福安,冷声吩咐:“你去弘文馆告诉褚良,张、李二位先生初入弘文馆教学,朕恐学生们欺生,让他多看顾着些。尤其是二位先生所授经义,务必确保原原本本,字句清晰,莫要让年少之人听岔了,解歪了。明白吗?”

“奴婢遵旨。”李福安声音有些颤抖,当时怎么就鬼迷了心窍,以为贵妃会是继后的不二之选,竟还想着做个顺水人情,如今看来,陛下分明忌惮崔氏甚深。

退出殿门时,他感到背心一片刺骨的冰凉,竟已被冷汗浸透

殿内重新陷入死寂,只剩下炭火细微的噼啪声。萧玥垂眸静立,姿态恭谨柔顺,低眉敛目,仿佛刚才那几句搅动起惊涛骇浪的话语,真的只是她一时天真的好奇,与她本人毫无干系。弘德帝的目光掠过女儿沉静的侧脸,那份沉静让他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散。无论她本意如何,今日这一问,已如投入深潭的石子,必然在朝堂和后宫激起针对三郎的暗涌。最终,帝王的目光投向窗外……风雪中的宫阙,皇子们的明争暗斗,亦如这漫天雪霰,无声无息,却无处不在。

他忽然有些乏累,这滔天的权势…当真是世间至毒之物!翻弄乾坤,颠倒伦常。君不君,臣不臣,父不父,子不子…何其荒谬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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